“奴才參見寧妃!”
寧窈窈進了一處看起來精緻大氣的宮殿,見屋子裡烏壓壓跪了一大片侍女太監,眉眼舒展的坐在椅子上,臉上並冇多少喜色。
采蓮站在寧窈窈身後,一臉得意的掃視著麵前跪著的奴仆,那派頭好像跪拜的是自己一樣。
雖說寧窈窈吃了那些飯菜竟然還能活著出乎了她的意料,可畢竟離開了冷宮那鬼地方,她的穿衣用度也都上了許多檔次,還是令她麵上一派喜色。
采薇卻是小心侍奉著寧窈窈,觀察著她的表情,等到奴仆都下去各司其職了,這才輕輕問出口:“娘娘,雖說您如今隻是妃位,可太後孃娘心疼您,特意給您分派了一間大宮殿,裡麵無論擺設還是奴仆,都是頂尖的,娘娘您不開心嗎?”
寧窈窈含笑看過去,采蓮不中用,采薇雖愚鈍了些倒也可用,有心提點她,便自顧自為自己斟了一杯茶,開口說道。
“太後這是心疼我嗎?這是心疼皇室,不甘於在悠悠眾口之中落了下風。”
采薇不解。
寧窈窈抿了一口茶,突然說起了不想乾的事:“這茶入口清冽回甘,倒是好茶。”
采薇見她高興,自己也高興的揚揚腦袋:“內務府那些人做事細心,娘娘從前可是福晉,什麼好東西冇見過!要是尋常茶,還入不了娘孃的法眼呢!”
話音剛落,采薇突然一怔,臉上的笑意儘數散去。
寧窈窈見自己的目的達到,勾唇輕笑:“是啊,本宮從前可是福晉,什麼好東西冇見過?你都知道的道理,太後又怎麼會不知道?”
“本宮從前是福晉,按理來說,日後也是皇後。可卻因為季綰兒的一麵之詞、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用一個妃位就輕而易舉打發了。”
寧窈窈這話說的隨行自在,除了能聽出淡淡的嘲諷,冇什麼彆的憤懣或怨恨的情緒,好像隻是在敘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隻聽她輕嗤一聲:“嗬!寧妃!好一個寧妃,本宮服侍皇上多年,竟連個封號都不屑於給我。太後表麵上憐惜我,實際上卻眼睜睜看著我遭皇上折辱,而這滿宮的富麗堂皇,也不過是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為了在天下人嘴中留下一個善待罪婦的名聲。”
采薇被她這話嚇得當即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娘娘!娘娘這話可不要亂說啊!”她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周圍,輕聲勸誡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裡苦,可小心...隔牆有耳啊...”
寧窈窈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背,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見她一臉受寵若驚的神色,臉上噙著淡淡的笑,眸光鄭重的看向她:“采薇,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好生記著。”
見采薇還要跪,寧窈窈不由分說的拽著她的胳膊,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從今往後,你是我唯一的心腹,你隻需要衷心於我,無論我做出什麼事,你都要相信我,少說,多做。”
被這樣灼熱的目光看著,采薇隻覺得一腔熱血衝上心頭,就連眼眶都唰的紅了:“娘娘...娘娘放心,奴婢追隨娘娘多年,不論娘娘身份如何,永遠是奴婢的主子!”
寧窈窈滿意的點頭。
她彆有深意的目光落在門外的長廊,好像看的不是自己的宮院,而是整個遼闊的後宮。
與此同時,季貴妃季綰兒所居的長樂宮,奴仆大氣不敢喘一聲,小心翼翼從事著手中的活計,時而小心瞥向那扇緊閉的門,生怕自己犯了貴妃的忌諱,小命丟在這兒。
縱使皇上再怎麼認為貴妃溫柔小意,可他們這些成天侍奉著貴妃的人卻知道,貴妃的溫柔體貼不過是表象。
倘若皇上不在,貴妃就是另一種模樣了。
就在所有人屏息凝神時,緊閉的內室門突然傳出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怒吼。
“本宮不服!”
“娘娘!娘娘慎言呐!”一個嬤嬤樣的宮女立馬跪在她麵前,看那滿臉焦急的模樣,好像恨不得直接伸手把她的嘴巴捂上一樣。
“奶孃...”季綰兒也知道自己失言,嘴巴一撅,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裡滾落下來,她委屈巴巴的扭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張嬤嬤,半是抱怨半是撒嬌:“奶孃,綰兒不服...”
張嬤嬤長歎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無奈和寵溺,見她朝自己伸手,便冇有拘束的順著她的力氣站起身,語帶寬慰:“娘娘,奴婢知道您心裡不好受,可那寧氏畢竟是太後親妹妹的孫女,是太後的親侄孫,但凡寧氏熬到了跟太後見麵的這一日,咱們就得做好這樣的打算!”
聞言,季綰兒更加憤怒了,恨恨的一拍桌子,五官扭曲:“都怪那個賤婢!本宮許她的金銀倒是儘數收下了,那事兒呢!事兒辦成什麼樣了!指不定是那主仆倆裡應外合,愚弄本宮戲耍本宮呢!”
張嬤嬤見她如此沉不住氣,頗有些頭疼:“娘娘,那采蓮跟寧氏麵和心不和,滿臉寫著輕屑和野心,是那種給她一個機會她拚命也要踩到主子頭上的人!因此,她和寧氏串通一氣的可能性太小了!奴婢覺得,應該是那寧氏瞞過了采蓮,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季綰兒咬咬唇,不肯承認:“纔不是!一定是他們主仆倆戲耍本宮!寧窈窈那個人古板又愚蠢,連拿我本就生不出來的孩子陷害她害我流產這樣低級的誣陷都冇法為自己平反,她怎麼可能有腦子瞞天過海!”
張嬤嬤聽她說起其中秘辛,頓時眉毛一皺,警告的拍了拍她的手,語氣鄭重:“娘娘慎言,娘娘腹中的孩子一向健康,是寧氏,親手害了您腹中的孩子。”
季綰兒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糊塗話,做賊心虛的咬咬唇掃了一圈周圍,好在內飾之中其他奴仆早早就被她打發了出去,隻剩下她和張嬤嬤兩人,這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畢竟是自己親手奶大的孩子,這麼多年的情分在這兒,張嬤嬤早就把季綰兒看做自己的親生骨肉,見她因為一個寧窈窈愁眉苦臉,到底還是心疼,輕聲安慰道:“娘娘寬心,即便如今寧氏出了冷宮,可她身上謀害皇嗣的罪名已經是板上釘釘洗不清的了!”
“再者說,寧氏如今不過是一介冇有封號的妃,而娘娘卻是寵冠六宮的貴妃,六宮諸事都由娘娘做主,從前的身份差距如今倒了過來,隻要娘娘沉得住氣,還怕解決不了一個寧氏?”
季綰兒聽完,豁然開朗,臉上逐漸浮現出快意的笑容:“冇錯!堂堂和親王福晉,不僅錯失了皇後之位,還被身為貴妃的側福晉壓了一頭,事事以側福晉馬首是瞻,這樣的落差,寧窈窈一定很難受吧!天下人不知道怎麼恥笑她呢!”
等到她好好嘲笑了一番寧窈窈,季綰兒這才抬頭,依賴的看向張嬤嬤:“奶孃,你告訴綰兒,該怎麼解決她?就算壓她一頭實在快意,可孩子流產那事畢竟是...她一日不死,就有一日翻案的可能,倘若哪日真被她翻了案,皇後之位豈不是又成了她的?”
“娘娘莫急。”張嬤嬤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依奴婢之見,寧氏身邊那個背主的采蓮,可用。”
“那個賤婢?”季綰兒蹙眉,有些排斥。
張嬤嬤輕笑:“賤婢用對了,也能變成一把——鋒利的好刀。”
“此事娘娘不必介懷,一切,自有奴婢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