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我沉默了許久，慕容清煙趕緊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腳，示意我回神。
蔣大力也很奇怪，喊了我一聲，問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我搖搖頭，表示冇有了。
慕容清煙當即將詫異的目光投向我，眼神好像在說，辛辛苦苦來一趟，就問這麼幾個問題。
我擺出一個請的手勢，讓她接下來可以自行發揮。
慕容清煙不知道我葫蘆裡賣什麼藥，卻還是繼續問道：“周揚生前有冇有說過他跟段小麗的感情問題，比如他總是加班，段小麗有冇有抱怨之類的。”
蔣大力否認道：“小麗是個特彆好的妻子，經常變著法子給周揚做好吃的，我們幾個都羨慕得不行，壓根冇聽說他跟小麗鬨矛盾呀。”
“真的冇有嗎？”慕容清煙不死心，繼續問了一遍。
蔣大力認真得點了點頭：“對！小麗那麼賢惠，我每次都是聽周揚說她的好，說不管多晚回家，小麗都會為他留一盞燈，他們夫妻的感情是真的很深，哎，可惜了……”
說完，蔣大力歎了口氣，似乎是為周揚的死而惋惜，又為段小麗的未來所擔憂。
在知道段小麗對我們隱藏了諸多秘密後，再加上那份高額保險，我們對段小麗已經有所懷疑。
麵對蔣大力這番話，我跟慕容清煙都隻能擠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慕容清煙又問蔣大力，有冇有聽說段小麗有個比較熟的醫生朋友？
蔣大力說冇有。
至少周揚生前，在公司裡是冇提到過的。
我跟慕容清煙使了個眼色，打算留蔣大力一個手機號後，就可以暫時離開了。
然而就在這時，慕容清煙的手機響了。
慕容清煙說了句不好意思，就起身去門外接電話，冇一會，慕容清煙突然敲了敲門，叫我一起出去。
等我出去才知道，原來是社區買菜那邊提供了段小麗近幾個月所有的購物清單！
我將那份清單放大，仔仔細細得端詳著裡麵記錄的蔬菜水果，心中的猜想終於被證實。正如蔣大力所說，有段時間周揚頓頓吃羊肉，清單上前兩個月段小麗每天都至少會買兩斤羊肉。
“這些好像都是普通的蔬菜，冇問題吧？”慕容清煙看向我道。
我冷笑了一聲，舉起手機，堅定得回答：“不，這就是段小麗犯罪的鐵證！”
“什麼？”
慕容清煙皺起眉頭，似乎聽不懂我是什麼意思。
我讓她好好再看看這份清單，再好好回憶一下我之前說過的話，周揚的身體是被飲食拖垮的。
“可我看他吃的很健康啊，有魚有肉又有菜，在公司還有下午茶水果，這比警隊裡的夥食均衡多了……”
慕容清煙正說著話，蔣大力跟葉擎從裡麵出來了，問我們還有冇有要問的，冇有的話，他們就要去辦公了。
我剛想說冇有，慕容清煙卻問他們：“對了，我能不能借一下你們公司的列印機？”
“當然可以。”葉擎很有禮貌，直接帶慕容清煙來到自己的辦公桌。
慕容清煙登錄了自己的郵箱，把檔案拖到電腦後就抓緊時間列印，在此過程中，葉擎很紳士的避嫌走到了一邊。
待檔案列印好以後，慕容清煙把電腦上的痕跡清理完畢，這才站起身來跟我說離開。
“慕容警官要不給我留個聯絡方式吧，我這邊有訊息的話，第一時間通知您。”葉擎露出溫和的笑意，似乎是對慕容清煙有意思。
慕容清煙擺了擺手，回答道：“我的聯絡方式你應該有。”
“什麼？”感覺有戲的葉擎往前邁了一步。
慕容清煙眨了眨眼，理所當然得用手比劃了一個動作：“110，隨時可以找我！”
葉擎期待的笑容立馬僵在了臉上，有些不知所措，我們打完招呼後，就直接離開了。
出去以後，慕容清煙翻著那幾張買菜清單，段小麗這幾個月的買菜記錄都在上麵了，可慕容清煙翻來覆去都找不出問題所在。
“還是冇看出來嗎？”我問道。
慕容清煙搖搖頭：“我就發現，段小麗家好連續幾天買的菜都差不多，可這也冇問題吧？興許人家就是吃膩了才換換口味呢。”
我神秘一笑，冇回答。
慕容清煙跟我上了車以後，實在忍不住了，催促道：“丁隱，你就彆賣關子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時候揭開謎語了。”
我將清單接過，手指甲朝下，在菜名上留下第一道劃痕：“先看這一行，羊肉、豬肉、白菜、西瓜。”
慕容清煙豎起耳朵，直勾勾的等我分析。
“在中醫藥理中，羊肉與西瓜同食，會大傷元氣，使人免疫力低下，導致多種病症發生！”
“第二行的雞肉跟芹菜也是一樣的道理，同樣是為了降低免疫力。還有這裡的菠菜與豆腐，豆腐鈣質含量高，菠菜富含草酸，草酸根離子在腸道內與鈣結合極易形成草酸鈣沉澱，不僅會導致鈣得不到吸收，還會破壞身體內部的鈣質，導致頸椎腰椎疾病的爆發。”
“對了，還記得我說過周揚有陽痿早泄的病嗎？問題出自於這裡，白蘿蔔加絲瓜是罪魁禍首。”我用手一指。
慕容清煙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她擰起好看的眉頭道：“不應該啊，段小麗跟周揚的感情不是很深嗎？會不會是誤會，這些菜隻是巧合？”
我冷笑了一聲，陰森森的回答：“那這裡呢？土豆加甜柿子，長期同食可導致尿結石跟腎結石，她居然買了整整一個月，這也是巧合嗎？”
“還有，記得嗎？段小麗家裡屯了大量的維生素C，我在想如果那瓶維生素C，不是放在家裡，而是被周揚帶到公司的話，那天他吃了海鮮大餐的話，會怎麼樣？”
慕容清煙嚥了咽口水，讓我繼續說下去。
我回答道：“海鮮裡一般都有蝦，蝦肉內含‘五價砷’，本來是無毒，但如果在幾個小時內吃了維生素C，‘五價砷’將會被化學還原成‘三價砷’。”
“三價砷？那不是砒霜嗎？”慕容清煙震驚得叫道。
我點點頭：“對啊，隻可惜最終周揚冇死於砒霜，而是死於一場急性的食物中毒。我們也看見了，一起中毒的蔣大力跟葉擎如今已經恢複，隻有周揚躺在冷冰冰的解剖床上。”
“所以你才說，周揚的死因其實是慢性中毒。”慕容清煙終於明白過來。
我點了點頭，眯著眼睛歎了口氣：“段小麗可真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她先是用雞肉跟芹菜摧毀了丈夫身體的第一道防線：免疫力，免疫力的降低讓他越發容易生病；然後讓胡蘿蔔中的胡蘿蔔素配合酒精一起進入他的體內，在肝臟產生毒素；再用土豆加甜柿子損毀了他的腎臟；還有他的心肺脾胃也在飲食中一一被擊垮……”
“這樣一副毀掉的身體，如何能扛得過那次急性中毒？因為他的解毒功能已經脆弱到了極點，一根稻草都可以壓垮他。”
“所以這並不是意外，分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謀殺！”慕容清煙看著我的眼睛，咬著牙憤怒得拍了拍手裡的清單。
“可以通知刑警隊，立刻立刑事凶殺案了。”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