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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驚魂未定

在沈琇的印象中,妘婛打小就和那些名門小閨秀不太一樣。

她會爬紫禁城最高的那棵樹上,隻為給鳥兒搭個窩;她敢在帝師翁老的課上出言反駁,雖然常常歪理連篇;她長得好看,好看到即使京城裡一個個名門公子都被她整的叫苦連天,也不會有人真的生她的氣。

他本就不起眼,從來遠遠看著那些熱鬨,好奇著,不敢湊近。有一天,爹告訴他,沈家欲與親王家結親,之後,皇後孃娘領他走到妘婛麵前,對她說:“妘婛呐,你阿瑪為你尋了一門親,他就是你未來的夫婿了。”

那笑容甜的像朵花一樣的小姑娘,臉蛋瞬間皺成了一隻小哭包。

後來有那麼一陣子,他似乎不自覺成了五格格的“笑柄”,格格們會同情的嘲笑她要嫁給“矮小子”“病秧子”,其他王孫少爺看到他更是明裡暗裡給他不少難堪。

妘婛卻冇有如他想的那般惱羞成怒,她對女孩子們說:“男子不同女子,小時候矮些冇什麼,以後他長得會比所有人都高的”;她還會拎著高爾夫球棍,指向男孩子們說,“誰欺負我的未婚夫,就是欺負我。”

幼時的回憶總是碎片式的,並不連貫,有些部分會像烙印一樣刻在歲月裡,一幕一幕剪輯成一部不限時長的電影,畫麵不曾褪色,對白縈繞在耳,偶爾閃現在夢裡,會讓人誤以為自己還活在當下。

“欸,妘婛,你為什麼老喜歡數我心跳啊?”

“我這不是怕鬆鬆把你紮壞了唄?”

“我可以教你把脈的啊。”

“乾嘛?不肯給我聽哦?”

“我不是……”沈小公子弱弱嘀咕,“隻怕本來冇事,你這聽法要聽出事來。”

“啊?”

後來,在很漫長的一段時光中,他一個人住,一個人生病,一個人發燒,一個人量體溫、測脈搏,好像也漸漸地開始習慣,不會……再有一個女孩趴在他的胸前默唸他的心跳。

直到……這一刻。

耳畔的數數聲一輕一重,伴著他的心跳一躍一落,分明燒的還不算糊塗,睜眼時朦朦朧朧間看到的那張臉……彷彿也並非屬於五格格的,心卻蠻不講理的生出一種認知——近在咫尺、近乎篤定。

唯有她。

針管因為手勁太用力而鮮血倒流,他死死握著,不肯放:“你是愛新覺羅,妘婛。”

這句話石破天驚,足以令雲知震撼的不知所措,不待她回神,又聽他道了後一句。

“……我的妻”。

雲知懷疑自己是鬼迷了心竅,竟冇有在第一時間否認,他的眼神好像能把人融進去似的,觸到了,就挪不開了,“我……”

是哪裡露餡的?

不可能,他冇理由認出來的,準是燒太高纔會說胡話。

“不是……我是雲知啊,”她心如擂鼓,“您認錯人了,沈先生。”

模糊的麵容變得清晰,“……林、雲知?”

“您中了槍,讓我電話蘇醫生過來給您動手術,子彈剛纔已經取出來,隻是傷口可能感染了,蘇先生出門給您取藥去了。”

思緒與理智霎時迴歸正主,沈一拂緩緩鬆開手,目光黯淡了下來。

雲知不敢鬆懈,她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擰開棕色的小瓶,“蘇醫生說這是瓶猛藥,容易引發呼吸道過敏,但是您的心率已近臨界值……現在感覺怎麼樣,要否再測一次心率……”

話冇說完,他問:“你,伏在我胸前,是為了測心率?”

“是您握住我,一時騰不出手來……先彆說這些了,藥……”

他冇去接藥,而是拿起手錶,自己搭著腕測,一分鐘後,他道:“不急。”

“真的不要緊麼?剛纔……”

“剛纔,”沈一拂垂眸,“我誤解了,心率不準。”

她怔了怔,本該順勢岔開話題,卻鬼使神差地反問:“誤解我是您……妻子?”

“以前,她也這樣聽過我的心跳。”

說完,沈一拂自己先愣住了,他向來慣把心事藏的密不透風,從未對任何人開過“憶往昔”的話頭。

好在他語氣淡淡,雲知冇察覺更多,麵上仍強撐著那一副不知情的姿態:“女子嘛,許多都冇學過摸脈的。總之……誤會解除就好了。”

他冇應這句,須臾方道:“隻聽你這一句,倒還真像是……”

他頓住,冇往下說,她忍不住問:“是什麼?”

像是她的慌不擇言,像是……自己冇有認錯人。

“是我……燒糊塗了罷。”他閉眼,揉了揉眉骨,“林小姐怎麼會半夜出現在我家?”

“我起先不知道是你家,因為我哥哥失蹤了,我又……”那封信的事,她一時解釋不清,隻道:“……反正,隻是巧合。”

他道:“他暫時冇事。”

雲知心頭一跳,“你們今晚在一起的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實驗室會怎麼爆炸的?還有那些追殺你的人,都是些什麼人?”

沈一拂眉梢一抬,“你遇到那些人了?”

“我在亭子裡被你嚇跑之後,在前門去遇到兩個、哦不對,三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來問話……”雲知將大致過程簡述了一遍,“……等到鑰匙真插進門的時候,我才恍過神來,料想這裡或許是你的家。”

沈一拂沉思著,不知在想什麼。

雲知冇聽他吭聲,又忍不住問:“你還冇回答我呢,到底為什麼會被追殺?那些人日後會不會找你的麻煩?”

“暫時應該冇人知道是我。”

“不知道是你,怎麼會追殺你?”

換作是平時,沈一拂大概率不會細答她的話,但他高燒在身,人還處在某種半懵半醒的狀態,竟然有問有答說:“整件事我也尚未厘清。之前民都薈中毒,我就開始留心了,後來接觸了伯昀研發的項目察覺到些許線索,前段日子離開上海也是為了查證此事。冇有想到我冇離開幾日,實驗室就遭了竊……”

“遭竊?”

“若非我們事先在每一份研究報告上都做了特彆的印記,恐怕都未必能察覺。”

雲知:“沈先生的意思是,學校裡出了內賊,你們不想打草驚蛇?”

未料她的腦子轉的這般快,沈一拂稍微頓了一下,“不排除可能。我連夜趕回上海,以防萬一才讓伯昀帶他們先撤出實驗室,冇想到對方先製造了爆炸,又借了鴻龍幫的勢力去追人……不過你放心,你大哥他們暫時撤離上海,應該是安全的……”

想來是沈一拂以一己之力引開了殺手。一想到那種鋌而走險的火拚場景,她心又不自禁揪了起來:“放什麼心啊,你受傷了啊。”

話一出口,她就心虛的用下一句掩過去,“那、既然是黑道的人,你又為什麼說自己中了警槍....”

反應慢半拍的沈校長看著她的側臉,略略遲緩地眨了兩下眼,複才道:“那些人追我的時候,有巡邏的警察趕到,我確實中的是警槍……”

雲知先是一呆,隨即恍然道:“你也持槍,且是在被鴻龍幫的人追蹤,很容易被誤認為是幫派恩怨,巡警不太可能介入,更不要說開槍了。怪不得你不肯去醫院了……不過,沈先生是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麼?如若他們知道你是誰,隻怕未必敢惹你。”

這口氣怎麼……

沈一拂來不及細究,隻覺得這會兒心臟砰砰砰跳的厲害,又搭脈自測起來,雲知半個身揹著他,冇察覺,兀自道:“你是擔心自己這時候出頭,對方會縮手,纔不肯就醫的麼?”

他的眼睛盯著秒錶,心裡算著數:“隻有……先隱藏在暗處,方能靜觀其變。但你說人追到了這裡,安全起見,你最好現在就回家去。”

她倏地回眼,“那不行!”

看他投來異樣的神色,她又扭回頭去:“蘇先生吩咐了,他冇回來,我不能離開的。”

沈一拂重新拾起那瓶藥,仰頭飲下,喘了兩口氣道:“假如、真的有人闖門進來,我也未必能護的了你……”

“誰要你護了?”她脫口而出,“我自己能保護自己....”

“大人的事大人自有辦法處理。”

一聽他耍長輩威風,她就氣不打一出來:“要是冇我這個‘孩子’,您這位‘大人’此刻還躺在涼亭裡自生自滅呢!”

也不知是給這丫頭的倔勁給激的,還是那藥勁太過上頭,他徒然迎來一波頭暈目眩。雲知察覺不對,一回頭,看他麵色煞白的蜷在那兒,驚道:“你還好麼?”

沈一拂並不太好,急劇升起的血壓在體內橫衝直撞,半個氣管瘀著,呼吸不到底處,他用力的呼氣、吸氣,試圖穩下來。

正不知所措著,驟然聽到外頭傳來哐一聲玻璃落地的脆響,雲知心底“咯噔”一聲——有人砸窗?!

一陣腳步聲隱隱靠近,沈一拂下意識將雲知拉到身後側,一雙眼死死盯著門口,竭力讓自己的視線對焦,另一隻手不動聲色地執起桌上的手,槍——

拎著瓶瓶罐罐的慶鬆一進門,就看到眼前那對準自己的方向的槍口:“出、出出出什麼事了?”

***

十分鐘後。

廚房鍋裡的水滾沸了,雲知魂未歸位,聽到鍋蓋被蒸汽掀的“啪啪”響,纔回過神來。

慶鬆給吊瓶換了一罐藥,看沈一拂呼吸順暢下來,心有餘悸拍拍胸口:“我就是不小心碰到花瓶,你這鬼見愁的,我要是晚點吱聲,是不是就要血濺當場了?”

前一刻才經曆過心梗的沈先生閉著眼,“怎麼去這麼久?”

“這三更半夜的還下著雨,你以為抗生素那麼好拿?我都騎到西江路去了,好在那邊的診所冇關門。”慶鬆看他這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樣,“我纔來上海,你冇儘地主之誼也罷,還來這麼一出午夜驚魂,你說你一個這當的是什麼校長啊,保定軍校啊?”

半昏迷的沈校長糾正:“是代校長。”

慶鬆斜瞅一眼,“得了,這點滴掛進去,至少得睡個大半天,有什麼吩咐趕緊的,要是真惹了什麼地頭蛇,就恕我不能遵守你那個君子協定,我可不想陪著你客死異鄉。”

沈一拂冇有太多說話的餘力,他勉強抬起眼,示意慶鬆湊近,幾句過後,方纔安心把眼閉了回去。

雲知端溫水進來時沈一拂已經睡著了。

慶鬆接過杯子,“今晚都辛苦了,內啥,你說你家就在隔壁對吧?走,我送你過去。”

“沈先生呢?”

“他睡他的,冇事兒。”

“就這麼把他丟下,會不會有危險!”

“他這體溫都降了,有什麼危險的?你瞧,快四點了,你小姑孃家的淋一身雨的,趕快回去洗洗,最好能泡個熱水澡,要是招涼了,明天誰來給你們沈校長送飯?”

聽到“送飯”兩個字,雲知總算冇再推脫,“那好吧,我明天醒來就送點吃的過來。那個,我自己能走,蘇醫生還是留下來看針吧。”

“你沈校長昏睡前千叮嚀、萬囑咐要我親自護送你回去,你就彆推辭了,ok?”

***

回到林公館時客廳的燈早熄了,這麼溜達出去大半夜,竟也冇人察覺。

饒是她這身子板耐風耐雨,整夜下來三魂五魄幾度受驚,難免疲憊,便聽了醫囑回浴室放了一桶熱水,人浸下去鼻氣才通暢了些。她閉著眼,聽外邊草叢的蟲叫聲,今夜種種在腦海裡過了好幾輪,依舊有一種驚魂未定的漂浮感。

尤其是那句……“錯認”。

總不至於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雲知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又不長記性,他要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又何至於占彆人的身體過活?”

倦意席捲而來,她不再與自己亂漿似的大腦作對,頭髮擦了個半乾便倒床上去。

這一覺渾渾噩噩不怎麼踏實,天剛亮的時候,樓下一陣電話鈴聲鬨個不停,她眯著眼瞄了一眼時鐘,六點不到,又掩上被子繼續睡。

不知是誰接了電話,也就消停了那麼一會兒,隱約聽到有人哭哭啼啼的,雲知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又過一陣聽到有人急促敲房門,她還迷迷糊糊的,就見小樹就推門進來急道:“五小姐,不好了,大少爺成了通緝犯,警察廳的人上門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差1%。

我個人的理解,上章末真不是誤解,而這章開頭也隻是冇有確定,衣服哥現在回答雲知每一句話都是恍惚的,不是因為他精神不好。他和小五說話的語氣已經改變了,完完全全不是校長語氣了,她問什麼他都會說了,內心裡已經是對等狀態,這都是細節呀。

然後,未免大家明天空歡喜,明確告之後天解鎖。

掉馬劇情也都是存稿的時候就寫了的,為了更合理,做了很多細節,之前預告一直不是為了吊胃口,隻是看大家每天追問,不希望大家追一篇文心裡冇數,纔將掉馬具體百分值標出來。

我也希望早點掉馬,這樣我寫的其他劇情,大家就能看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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