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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個大師

元空壓了壓額角, “不行。”

溫水水撓他,“你這是在為民除害, 犧牲些東西是必須的。”

元空瞥她, 拿開她手道,“可以直接報到官府,讓他們去拿人。”

“假如官府也和他們是串通的呢?”溫水水猶豫問道。

元空噤聲, 朝廷有專門監管僧尼的衙門, 如果這些人都不管,那就真的棘手了。

溫水水拖著椅子坐近他, 哄著道, “你易容了, 冇人會發現是你, 你就為了我稍微委屈一下, 咱們這算做善事, 佛祖不會苛責你,便是玄明主持曉得了,也是功德一件, 他肯定要誇你的。”

元空還在搖擺不定。

溫水水不容他再拒絕, 拉他站起來往屋裡走, “我曉得你拉不下臉, 咱們天黑過去, 他們更看不清人了。”

元空便半推半就隨她進房門。

溫水水按著他坐到梳妝檯前, 伸長手進多寶格內摸出來一隻紅木盒子揭開來, 裡麵放著一套假髮。

溫水水拿起給他看,“這頭髮是我特特為你備著的,原想著你若是還俗了, 暫時長不出頭髮, 就用這個擋一擋,現在倒是用上了。”

元空微低首,旋即自顧把身上蓮蓬衣脫下,疊好放遠了。

溫水水眯眼笑得歡,將頭髮戴到他頭上仔細梳捋。

他應該長的更像他母後,明弘帝的氣韻陰冷,眉眼也乖張,但他恰恰相反,隻除了一雙狹長的眸子與明弘帝形似,形貌更俊秀,神韻也自帶著溫潤隨和,溫水水與他相處這些天,雖說跟他胡鬨,但根子裡也敬著。

他在溫水水麵前像個年長者,依從著她,也對她說教,他對她無限包容,無論她做下什麼壞事,他苛責過後依然會護在手心裡。

溫水水摸了摸他的眉眼,微窘道,“你要是以後被陛下召回去了,肯定有很多女人跟我搶你。”

元空麵露不愈,“不會。”

他就算回宮了,修佛理也不會放下,有溫水水一個已經是他能犯下的最大過錯,佛家講究禁慾,過於放縱不僅會傷身體,也是敗壞德行。

溫水水高興的吻他一下,蹲身到櫃子裡取出一套碎花褙子。

對著他比劃道,“這件褙子是在汴梁買的,瞧著樣式出挑,可冇想到我穿不上,太大了。”

她身子細,襦裙緞襖之類的都要挑小款,褙子這種大多需要量身定做,往往街麵那種賣衣鋪子裡也有成品,她基本是難合身。

那衣裳花色比較素,元空勉強能接受,接過來穿身上,終歸小了,肩膀那塊勒人。

溫水水擱他身後看,褙子被撐的繃直,平日裡看他肩寬體長,冇覺得粗獷,這回莫名的虎背熊腰,她憋笑憋的辛苦,還故作賢惠的幫他理衣角,隨即看他胸口太平,思索道,“得塞東西。”

元空垮著臉不做聲。

溫水水猛一拍手,轉身去了外屋。

冇會子她再進來手裡抓著兩個半大不小的橘子。

元空斜著她。

溫水水小步站到他麵前,攥著橘子往他胸口一邊塞了一個,塞完看有點起伏了,又想伸手去戳。

元空握住她手,眉已經皺的能夾死蒼蠅。

溫水水臉紅的摳他頸扣,聲如蚊呐道,“……要,要我給你畫妝容嗎?”

元空眸深如水,單手將她抱到台子上,半身挨近,與她身體持平,“畫吧。”

溫水水這時候曉得羞,給他抹胭脂的手直打顫,眼瞅著他的麵龐暈了紅,純正的男人相被掩藏,眉宇的英挺轉化成英氣,正正看便是個俊俏的女人,隻是少了女人的嬌美,看起來太剛硬,溫水水又往他嘴上塗了些口脂。

口脂令他唇色豔麗,弱化了他的這份剛硬,女人味也加重,溫水水脊骨湧起一股熱,小聲叫他,“姐姐……”

元空的眼睛不自禁眯起,“亂叫。”

他聲音最是醇厚,溫水水聽著隻覺耳朵癢,扭頭讓開銅鏡,扯他近前來看,“你好像女人。”

鏡子裡照出來兩張臉,他們緊緊貼在一處,除開男女性彆,委實像一對姐妹花,隻元空的臉更清俊,比她這副嬌柔的長相多了堅毅。

元空心間好像生了把火,燒的他張開雙臂自後方包住她,雙手摟著她的腰將她整個扣到鏡子上。

溫水水侷促的搖一下頭,膽怯的回頭望著他,在他眼中看出了肆掠,她半閉著眸子口中吐出不字,他似冇聽見般側頭將她堵住,再不容她胡言亂語。

屋裡傳來啪嗒一聲,從梅聞聲溜進來,竄到隔間門口,探頭探腦朝裡偷窺,正見那地上全是胭脂口脂,她暗歎糟蹋,伸長脖子纔要叫人,恰見一條纖長柔白的腿無力從台子上滑落,還不待她有所反應,那腿就被一隻寬手撈了回去。

從梅瞪圓眼,未幾隻覺鼻腔一熱,轉身跑出屋。

含煙坐在廊下做針線活瞧她這般冒失,訓道,“裡頭可都在,你想挨罰嗎?”

從梅直往腦袋上抓,來回走了數十步纔想起門還是開著的,她慌忙帶上門,蹲到含煙跟前,擠眉弄眼的用手胡亂劃著。

含煙看懂了,滿臉紅道,“誰讓你跑進去的?”

從梅嘖嘴,“這不聽到動靜才怕有事,真不是我說,小姐的胭脂全冇了,回頭還得重新買。”

含煙拿出籃子裡的一雙鞋給她,“前兒小姐和我說,你天天在外頭跑,讓我給你做雙厚實的,你明個換上,小姐買多少胭脂難道還抵不上這雙鞋嗎?”

從梅得了新鞋自是高興,拍拍她手道,“我去北街的繡香招買,回頭給你帶隻時興的胭脂,算作感謝。”

含煙笑著說好,起身入了耳房。

從梅也拍拍腿,出院子讓人備好車馬。

天微矇矇黑,屋門才又開了。

元空頭戴帷帽,半托著溫水水的腰扶她出門。

溫水水哆哆嗦嗦的下了台階,走兩步腿就不著勁要摔,愣是被元空提著纔沒撲地上,元空輕聲道,“我一個人去。”

溫水水定著眼瞅他,自有氣要生。

元空冇轍,隻能隨她性子來了。

好在去萬香庵有一截路,他們趁著快要關城門的時候帶著十來個人快速奔出城。

路上溫水水休息過,到萬香庵時,人總算緩過勁。

照著雲華寺的規矩,日落就得下鑰,誰家香客來都不許再入寺,可這萬香庵冇還是燈火通明,內裡甚至能聽見女人的嬉笑聲,元空攙著溫水水到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片刻門打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尼姑站門前衝他們彎身行禮,“施主們前來所為何事?”

這話問的叫人不舒服,頗冇有禮數,但看她神情淡漠,想來是問慣了。

溫水水展露笑道,“小師傅,我家夫人是來貴庵求子的。”

那小尼姑頃刻大開門,規規矩矩的站門邊對著元空笑,“這位施主來的巧,師父正在慧愛堂打坐。”

溫水水手托在元空腕肘處,看著像是扶他,實際卻是借他力站直,她笑問道,“你師父是妙法師太?”

小尼姑點點頭,引著他們進門裡,一直入長廊,那些女人的笑聲這時一點兒也聽不到。

他們進到一間半大不小的佛堂,說是佛堂,裡邊兒卻冇擺幾座佛像,隻正中間立著一座像,那佛分成兩個,一男一女,皆半裸上身合抱在一起。

溫水水看的麵紅耳赤,心知這不是好物,連忙垂首縮到元空後邊。

那佛前跪著一個老尼,麵容已是斑駁皺痕,隻看著臉其實有點凶,素來信佛的人心性多溫柔平和,比如玄明和玄靈,隻觀麵相就能感覺他們良善,但這位老尼瞧不出半點慈祥。

溫水水緊抓著元空的手,生怕有什麼變故。

小尼姑跑到老尼麵前道,“師父,有施主過來求子。”

妙法師太徐徐睜眼,直盯著元空自上到下觀摩,倏忽道,“施主進庵中,還不願以真麵目示人?心不誠,意願難求啊。”

元空便揭開帷帽,把臉露出,壓低聲道,“師太莫怪罪,我是偷著過來的。”

他本身嗓音很厚重,特意變低自然帶了柔,不仔細聽確實有種女腔,再加上這身打扮,很容易矇混過關。

妙法師太看著他淺淺一笑,“施主的體型比一般女子寬闊,適合生養。”

元空臉微僵。

溫水水怕他露餡,連忙在他手上掐了一把。

元空立時做出歡喜表情,“多謝師太吉言。”

隨即轉眼瞅溫水水。

溫水水摸出個荷包遞給小尼姑,小尼姑捏捏荷包份量,呈到妙法師太跟前。

妙法師太十分自然的將荷包收進袖裡,倏爾拿出一張符讓小尼姑給元空。

元空手拿著那符咒審度,冇看出畫的什麼玩意兒,便問道,“這是……”

妙法師太合住兩隻老眼,嘰嘰咕咕念著經。

元空乾站著聽了半晌,不知她唸的什麼經。

等她唸完,小尼姑便請他們出門,帶著他們過了幾道門停在一間房門前。

瞧她要走,溫水水喊住她問道,“小師傅,師太給我家夫人的符咒是乾什麼用的?”

小尼姑聳聳肩,笑眯眯道,“自然是有講究的。”

邊說著,手裡邊做討錢的手勢。

溫水水便取出一塊銀錠子放她手裡,虛心道,“還請小師傅往明瞭說。”

小尼姑收了銀子擺出高深莫測的姿態,“師父給夫人的是靈胎符,等夫人進禪房裡把這符紙燒成灰化到水裡喝下去,今晚睡一宿,歡喜佛會讓夫人如願以償的。”

溫水水趕緊躬身道謝,小尼姑揮揮袖子走開。

溫水水撐著腰往前衝,被元空勾住肩膀帶進門裡。

“她們連禪房和寮房都分不清,根本不可能是尼姑,”溫水水被他籠起來橫放到邊旁的梨花榻上,支著上身嗅了嗅,“她們在房裡還熏香了。”

這香太膩了,聞多了頭昏還有種作嘔的感覺。

元空轉頭看一圈,正見左側神案上燃著香,他拎起茶壺走過去,徑自將香澆滅,緩聲道,“這庵裡處處透露著詭異,供奉的佛也是歡喜佛。”

溫水水想起那佛像形態,詫然道,“真有這樣的佛?”

元空斂眉,“歡喜佛是南洋那邊的,我朝並不信奉。”

溫水水懵懵懂懂道,“她們公然在庵中擺放歡喜佛,竟也冇見著有人告發。”

元空攤開手裡的符咒,認真辨彆,還是判斷不出畫的什麼字,他有些微納悶,“這符……”

溫水水搶過來看,看了半晌咂吧道,“不就是鬼畫符,真喝了少不得要拉肚子。”

她把符撕掉,牽著他坐過來,頭枕在他膝蓋,瞧著他轉不了眼,“你這般漂亮,我想把你藏起來誰也瞧不見。”

元空撫了撫她的臉頰,笑道,“總說些不著聽的話。”

溫水水扭扭捏捏的往他衣襬裡鑽,翁聲道,“我還難受。”

元空揉著她的頭髮,內疚道,“是我不好。”

溫水水細細笑起,揪著他手道,“你脫了法衣就變個人,我好喜歡,可是你穿法衣我也喜歡。”

元空皺眉一瞬,片刻閉眼揮去心中雜念,教導她道,“僧衣不能隨意辱冇。”

所以但凡他換上僧衣,就像穿了身鎧甲,溫水水碰了,他就會唸經驅散邪念,溫水水覺得他是裝樣子,其實他隻是怕自己玷汙那身僧衣。

溫水水不情不願的說好。

元空便順著她背低低道,“睡會。”

溫水水唔一聲,神魂鬆懈,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元空解了披風將她遮好,眼睛時刻警惕著窗外。

快入夜,風大起來,打在窗戶響的瘮人。

溫水水也被吵醒,抱著他胳膊咕囔道,“你還不睡麼?”

元空手抵在她唇上,噓了一聲。

溫水水立時閉住聲,爬起來躲到他腰後。

窗戶忽然被推開,一個黑影溜進屋子。

屋裡黑的看不見人,黑影摸到木床前,不停搓著手,旋即偷偷摸摸爬上去,往被窩裡一摸,竟冇人。

他瞬時懵住,隨即把目標轉向梨花榻。

溫水水看不見人,隻敢依著元空。

元空一手自後麵罩著她,一手坦然放在膝頭,看著黑影蹭過來。

黑影靠近了纔看到元空,黑燈瞎火的,麵容他也看不見,但耐不住急色,慌忙往元空身前撲。

元空團著溫水水靠後退一步,溫水水做出怯怕的語調,“你,你誰?”

黑影聽著聲就半身酥了,猥瑣聲道,“小娘子莫怕,我是歡喜佛派來給你送子的。”

元空鐵青著麵,一言未發的看他往榻上爬。

溫水水說,“你是男人……”

“就是男人才能給你送孩子,”黑影發出噁心的笑容,張手朝她的方向抓來。

元空當先一擋,他抓到他胸口的橘子上,手按了按,納悶道,“夫人怎麼長出這般怪的身體?”

溫水水蹲後頭冇忍住撲的大笑。

那黑影呆不愣登的還要問,元空探手來將他猛扣住,直截了當的摁著他一腳踩住。

溫水水掏出早早備好的火摺子一口吹著,隻見元空腳下的男人又瘦又矮,那左臉還長著一顆大黑痣,他眼底儘是驚震。

“你們,你們竟敢違逆本佛徒!”

溫水水揚手要往他麵上打,元空將她手攔下,對著這人就是一拳,打的他牙花子掉一半,滿嘴血。

溫水水登時驚住,這還是元空當著她的麵第一次打人,他素來是謙和的,便是麵對溫昭也隻見過他將人丟出去,溫水水隻當他不會打人,卻冇料這次打的這般狠。

“佛門不收你這等汙穢物。”

那個男人疼得眼冒金花,直呼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元空陰厲聲道,“你們就是用這種法子誆騙那些夫人的?”

男人這回曉得他厲害,哪兒敢再跟他對著來,嗚嗚哇哇哭著道,“夫人明鑒!小的也隻是受妙法那個老尼姑差遣,這事兒全是她安排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溫水水問道,“我們進這庵堂時,聽到許多姑孃的聲音,怎麼一下子就冇了?”

“……她們都是些養在這裡的妓頭,妙法師太隻讓她們出來見人時才準露麵,平素隻能呆在後院裡,遇著人都隻能躲,”男人道,他冇明說見得什麼人,猜也知道見得必然是些風流客。

這好好的庵堂成了臟地兒,暗地裡做著噁心勾當,從不怕有人發現。

“能在京中橫行,誰家給你們撐腰?”溫水水踢他一腳道。

男人怯怯道,“師太是禮部張員外的遠方親戚。”

溫水水嗬一聲,可真是環環相扣,一個員外郎的遠親都能敢招搖撞騙,肆意斂財,他們這些朝官能有幾個是好的。

元空背手敲到男人後脖子,他霎時暈倒。

溫水水問元空,“這人不殺嗎?”

不殺的話,他們明早可能走不了。

元空搖搖首,“現在就讓門外守著的人進來抓吧,謹防他們逃了。”

溫水水讚同這話,連忙跑下榻先瞄到窗外,那院門口守著兩個小尼姑,他們不好走。

她回身和元空道,“有人盯著我們。”

元空撕掉披風堵住男人的嘴,拽下來床頭圍帳上的細繩將他捆結實,隨後走到溫水水身邊,環著她一溜煙蹦出了窗子。

溫水水乍舌,“你,你不怕……”

元空拍一下她的頭,飛速閃過燈下,溫水水隻覺眼前一花,他已經帶著她來到牆角。

溫水水張大了唇,心道他果然有一身好武藝。

元空挑了一根低矮的樹乾,迅速飛上去,再藉著力翻過牆。

牆外正守著他們的人,元空把她放下後,又越身進去。

約莫一小會兒,他就拎著那個男人跳了出來。

溫水水對著他直冒星星眼,“你怎麼什麼都會?”

元空把人放下,衝她微微笑,“這些都是寺裡僧人必須學的。”

他頭髮都亂了,溫水水伸手給他理好,軟笑道,“玄明主持確實是位良師。”

元空顯出一絲怔忡,輕推著她上了馬車,須臾跟那些小廝道,“隨我去抓人。”

小廝們皆手拿著木棍,隨他一起到庵門前。

元空如來時般敲了敲門。

那門打開一半,小尼姑眼都睜不開,纔要說話,隻見門前站的全是大漢,她匆忙要關回門。

元空猛一將門踹開,其後的小廝將小尼姑抓住,剩餘的人都四散衝開。

整個萬香庵隻在一息間傳出數道女人的尖叫聲,偶爾還能聽到男人罵罵咧咧。

元空扭頭問那個傻掉的小尼姑,“妙法師太在哪裡?”

小尼姑瑟瑟發抖,都不用他再問,引著他往東頭走,直走到一間大房子處,那門裡突然衝出來個赤身**的中年男子,元空不費吹灰之力將他擒住丟給了隨後的小廝,他腳踩到門檻上,想著又退步,側頭和身旁人道,“進去直接把人綁了。”

三人道了聲是,急慌慌衝進門裡。

驀地就從房裡傳來妙法師太的尖叫聲,“你們這些天殺的!連禮部官員的親戚也敢打!我要讓張員外扒了你們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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