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過敏症狀
齊王剛走,梅婆婆便走了進來,撩開帳簾的瞬間,棠梨看見了守在外麵的韓鬆,棠梨頗有些無奈,如此實在有些張揚,畢竟這裡不是齊王府也不是京城而是嶽州的隔離區,蔣宣跟葉之鴻是皇上欽點來嶽州賑災的欽差大人,他而這兩位一登上嶽州碼頭,就奔著隔離區來了,不似以往的欽差,象征性的走走過場,而是真的留在了此處,並讓人收拾出帳篷來,瞧意思是把這兒當成官驛了。
賑災的欽差在此,嶽州的大小官員自然也要來,這官員來往頻繁,不知道的還當這裡是朝廷的官驛呢,而齊王不禁自己親自前來陪自己用飯,還留下了韓鬆,其用意不言而喻,畢竟韓鬆的身份心知肚明,整個大梁除了齊王不會聽任何人差遣。
如今韓鬆這般大喇喇的守在自己帳篷外麵,就等於直接宣告了自己齊王妃的身份,韓鬆這麼一站比什麼威懾都有用,想必從今兒起,不會再有人敢跟自己為難。
棠梨覺得自己一舉一動彷彿都逃不過那男人的目光似的,她敢肯定,自己身邊肯定有齊王的眼線,不然他今兒也不會特意趕過來陪自己用飯,如今清繳水寇在即,他應該很忙碌纔對。
棠梨剛纔自己想了想,大約是因那些太醫,其實棠梨並未覺得那些人是為難自己,那些人不過是私心太重加之嫉賢妒能,這樣的人哪裡冇有,自己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哪會把幾句刻薄擠兌的言語放在心上,可顯然,自己不在意,有人卻在意了。
以棠梨猜測齊王的心態,想必是因婚約之事,把自己劃歸了他齊王殿下的所有物行列,舉凡是他齊王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都不許彆人動。
這樣的行為在棠梨看來是有些幼稚的,但也不可否認,心裡也有絲絲縷縷的暖意縈繞不散,果然女人不管多大年紀,都是感性動物。
梅婆婆一進來便瞧見她衣襟上多了個香包,那做工式樣一打眼便知是內造之物,想來是齊王的東西,這香包帕子雖不稀罕卻是貼身用的物件兒,若非十分親近是絕不會送人的,尤其男女之間更是禁忌,畢竟貼身之物相贈,有私相授受之意。
便姑娘跟齊王早有婚約在身,是有名有份的未婚夫妻,這般婚前贈於私物深究起來也有些不妥的,隻不過齊王殿下那個性子自來不在意這些,姑娘更是從不把什麼禮教規矩看在眼裡,若姑娘真是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也不會有如今百姓交口稱讚的妙手神醫了。
所以這規矩禮教不能說不對,卻也要看對什麼人,若是尋常人家自然要有規矩,畢竟無規矩不成方圓,可姑娘跟前兒,這些郭偉的規矩禮教不提也罷。
棠梨見梅婆婆盯著自己的衣襟瞧,低頭把衣襟上的香包拿了下來,瞧了瞧,式樣倒不奢華,並冇有什麼繁雜的繡活兒,隻是雲紋,角下繡了一個篆字,字繡的極小卻一針一線都繡的極為精緻,這樣的繡功比起繡房裡那些頂級的繡女也不在以下。
因字極小,棠梨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方纔認出是個沔字,棠梨反正又看了看,不禁道:“怎麼就繡了一個沔字。”
梅婆婆剛把茶換了,聽見這話不禁道:“姑娘可知殿下的名諱?”
棠梨搖搖頭,雖說認識了有些日子,可自來隻知他的身份是當今皇叔,是齊王殿下,縱然給他行鍼的時候,也是稱呼殿下,誰會去想掃聽他的名諱。
況他身份輩分在如今的大梁高高在上,除了太後孃娘,大約也冇人敢稱呼他的名諱,自己又怎會知道。
不過梅婆婆既如此問了,想必跟這香包有關,低頭瞧了瞧那荷包上的字道:“莫非這是他的名?”
梅婆婆點點頭:“殿下是當今皇叔,輩分上論還高當今萬歲一輩兒,那一輩兒的皇族子弟從水字,殿下的名是聖祖親賜,封地也在沔水以東。”
封地?
棠梨好奇的道:“他還有封地嗎?”
梅婆婆笑了:“姑娘莫不是忘了,殿下可是我大梁獨一份的親王,自然要有封地,不然難道跟朝臣一樣靠俸祿過活嗎。”
棠梨心道,便是朝臣們也冇有靠俸祿過活的吧,那點兒微薄的俸祿,夠乾什麼的,當初在安州的時候,便宜爹不過一個不入流的驛丞,靠便宜爹的那點兒俸祿,也過得很是拮據,好在便宜爹冇什麼應酬來往,家裡人口也少,即便如此,娘也時常偷偷接些外麵的繡活兒做,賺些銀錢貼補家用,隻是便宜娘顧及爹的臉麵,這些事都是私下偷偷做的,爹不知道罷了。
後來便來了嶽州,這些偷著接繡活兒的事兒娘便不敢做了,但孃的人脈不一樣了,葉府的王氏孃家是嶽州大族,宋夫人跟秦夫人更是出身嶽州首富常家,在一起處熟了,便帶著便宜娘投了些生意,雖不多,卻有了穩定長遠的進項,手頭上也就寬裕了,這些事做的不著痕跡,但棠梨是知道的。
棠梨是大夫卻並非不食煙火,她很清楚,無論什麼時候,人隻要活著就離不開錢,銅臭雖俗可任誰也不能脫俗,為民當官都一樣,隻要堅守本心,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即可。
雖知道這些,但對於皇族的事卻不瞭解,想了想齊王貌似除了封地還有買賣,彆的不清楚,嶽州最牛最賺錢的館子觀潮閣背後的東家正是齊王。
想到此,忽覺自己待遇實在不低,觀潮閣這樣牛哄哄連知府麵子都不買的館子,自己想吃什麼,就能直接送過來,這待遇簡直不輸五星級。
不過他的名字還真不多見,沔,棠梨記得大梁的國姓是薛,那麼他就叫薛沔唄,薛沔,薛潘,叫起來竟有些雷同,棠梨忽然想起那個呆霸王,呆霸王跟那張冷臉忽的重合在一起,有種莫名的喜感,棠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梅婆婆好奇的道:“姑娘笑什麼?”
棠梨咳嗽了一聲:“冇笑什麼。”
這事兒可不能跟梅婆婆說,想說也說不清楚,畢竟梅婆婆根本不知道呆霸王的典故。
正想著,忽帳簾打起,韓鬆從外麵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宋大人請姑娘去瞧瞧那些危重的病患。”
棠梨臉色一變,以為出了差錯,雖說她知道青芥鹵裡含有青黴素的成份,而青黴素治療瘟疫最快的特效藥,但青芥鹵畢竟不是青黴素,對於它的藥性藥效棠梨自己也並未實踐過,如今拿出來也是為了應急,畢竟不能眼看著那些危重的病患死亡,雖說從記載上看,古代因瘟疫而死的百姓不計其數,死幾個人算不上什麼大事,可那是史料記載,她無法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她想救他們,她要救他們,她必須救他們,這是她身為一個大夫的職責。
棠梨幾乎立刻站起來便往外走,梅婆婆忙道:“姑娘且慢。”
把香包遞了過來,棠梨這纔想起剛在自己看過之後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齊王給自己的,真要是弄丟了,以後那人問起來怕不好解釋,便接過仍墜在衣襟上,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帳篷便見不遠處一大幫人,以宋良成為首的嶽州官員,還有蔣宣葉之鴻跟那些太醫,烏泱泱的站了好幾排,棠梨不用看也知道他們的神色,必然精彩無比。
雖說自己的身份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可聽說跟親眼所見卻是兩回事,聽說的時候,還會有所懷疑,且即便自己是國公府失散多年的嫡女,跟齊王早有婚約,但齊王那個不近女色的性子,若不喜,自己這個王妃也就是個擺設,在這些實權的官員眼裡,也就是個名頭罷了,但如今齊王來了這麼一出,大家自然心知肚明,連自己的心腹侍衛頭領都派了過來,齊王殿下這哪是不喜啊,簡直是當心尖子一樣。
如此,眾人再看棠梨可就大不一樣了,這位板上釘釘的齊王妃可不是擺設,是齊王的心頭寶,誰要是敢為難這位,或是讓這位不痛快了,那就自己掂量吧。
有齊王這個活閻王一樣的冷麪王在後麵戳著,這些人都恨不能離棠梨遠遠的纔好,若非不得已,誰也不想過來找不自在。
棠梨卻並不理會眾人的目光,而是直接看向宋良成:“可是那些病患有變?”
宋良成笑著點點頭:“是,正是那些病患,葉大夫的醫術,下官如今可是心服口服了,用了葉大夫那個青芥鹵之後,十幾個危重病人,已有一半退了熱,這青芥鹵真是比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都管用。”
棠梨:“一半?
另一半呢?”
宋良成:“呃,另一半嗎……也見了好。”
臉色有些遲疑。
這當口,後麵那個姓賈的太醫接過去道:“另一半是見了好,可有兩個人服用了你那個什麼青芥鹵,並未見好反而更重了,如今進氣少出氣多,眼看著就冇命了,葉大夫醫術高明,想必知道緣由,我等特來求解。”
棠梨理都未理他隻說我去看看,抬腳便往那邊的帳篷走去,到了近前剛要進去,宋良成卻攔下她道:“不若姑娘在外麵,下官讓軍醫出來把那兩人症狀說與姑娘聽。”
棠梨愣了愣,便知宋良成的意思了,他是怕自己進去一旦被過了瘟疫,有個閃失,不好跟齊王交代,之前,若出了事,他還可以推說不知情,如今卻不能推脫。
所以,他纔會攔住自己,棠梨道:“宋大人,棠梨是大夫,為病人看診是棠梨應該做的事情,更何況,他們是因服用青芥鹵所致,除了我,還有誰能治。”
宋良成自然知道她說的冇錯,棠梨提出青芥鹵之前,他可是連聽都冇聽過還有這麼治病的,這事若不是從棠梨嘴裡說出來的,換個彆的大夫說,他根本連信都不會信,直接讓人亂棍打出去了事,醃鹹菜能治瘟疫,簡直是胡說八道,但棠梨的醫術,即便聽起來荒唐,宋良成也會選擇相信,更何況還有施太醫這老頭背書,可即便如此,用青芥鹵治瘟疫的,棠梨也是開天辟地的第一人,不管是那些見好的還是病情更重的,都得她去看診才行,彆人無法替代。
宋良成也是耍了點心眼兒,象征的攔了一下,若不攔真出了事,自己絕對吃不了兜著走,攔了雖也好不到哪兒去,到底也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棠梨哪會不知他的這點兒小九九,雖不在官場,可這些當官的那些彎彎繞的心思卻瞞不過她,棠梨也不跟他廢話,撂下話直接進了帳篷。
一進帳篷,棠梨便看見了熟人,餘星闌正要給角落的病人行鍼,臉色很是凝重,額頭還又細細密密的汗,顯見是有些緊張,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捏著銀針的手指有些微微顫抖,或許正因如此,才未下針。
行鍼需認穴,認穴精準方能行鍼無誤,認穴精準之外還需手穩,若不穩,即便認穴準也可能紮錯。
棠梨上前,目光落在那個病人身上,病人頭臉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紅疹,麵色蒼白呼吸困難,嘴唇已成紫色,彷彿下一刻,就要窒息,四肢有些痙攣抽搐。
棠梨幾乎立刻就辨彆出,是青黴素過敏,現代的時候若用抗生素之前都會做皮試,所以出現過敏的概率很低,但這裡是大梁,連抗生素是什麼都冇人知道,又哪裡會有皮試,用青芥鹵都是不得已救急的。
所以出現青黴素過敏也不新鮮,棠梨反而鬆了口氣,因為既然出現了青黴素過敏的症狀,就說明自己做的青芥鹵是成功的,至少裡麵的有效成份的確是青黴素,而青黴素絕對是治療瘟疫的特效藥,也就是說這次在嶽州肆虐的瘟疫,已不足為懼。
餘星闌看見棠梨,神情一鬆:“葉大夫你快來看看這個病人,其他人服用了青芥鹵之後,大都轉好,隻有這兩個反而更重了,不知是何緣由?”
棠梨:“他們的體質不受,對青芥鹵過敏,便會出現呼吸困難,遍佈紅疹以及呼吸困難窒息的症狀,這時候行鍼是冇用的。”
餘星闌也拿不準,所以剛纔猶豫良久都冇敢下針:“那該如何緩解?”
棠梨吐出兩個字:“催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