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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靜夜生香

第204章靜夜生香

棠梨很快便知道這男人嘴裡的一網而儘是如何的狠辣利落,李老伯引路,水軍直搗水寇老巢,那些水寇不過都是些烏合之眾,之前是憑藉地勢之險跟朝廷打遊擊,朝廷一派兵他們便龜縮不出,待官兵一撤,便又會出來燒殺搶掠。

而如今,先是因捉豬婆龍,折損了不少人,又冇了地勢之利,加之水軍新近配備的火炮,實力相差懸殊,莫說對戰了,水軍開道的火炮一響,這些人便早已嚇破了膽,哪還敢抵抗,紛紛投降,隻有二當家三當家,因知自己作惡多端,若投降也是死路,便上了一艘小船妄想逃遁,被自己的小舅蘇丁山生擒。

這些是便宜娘跟自己說的,便宜娘說的時候,滿臉放光,歡喜的一個勁兒的說多虧蘇家祖宗庇佑,小舅才能立此大功。

棠梨雖知小舅的確勇猛,可這樣的大功落在小舅頭上,也有些奇怪,棠梨想起那位衛守將衛平,正是老將軍的次子,隻是一直在嶽州駐守,多年不曾回京,便不知自己跟將軍府的關係,後來大約接了老將軍的家書,方知自己跟將軍府的關係,曾笑言,鬨了這麼久竟不知是自家人。

此次剿寇齊王坐鎮,衛平領軍,這樣生擒賊首的功勞落在小舅頭上,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隻不過這些還是不告訴便宜娘了,就讓她這般單純的高興便好,更何況,如今便宜娘還有了身孕,提起這個棠梨也鬆了口氣,雖在自己心裡葉全章夫妻永遠是自己的爹孃,可畢竟如今不同以往,自己的身世揭曉,成了國公府嫡女,即將嫁入齊王府,以後不可能守在爹孃身邊儘孝,有了弟弟妹妹承歡膝下,也不會太孤清。

隻不過聽說此次清繳水寇倒未見那位大當家唐荊山,還有那個斷了腳的小傑,也不知這兄弟倆去了何處安身,想來自己當日一番話起了作用,那唐荊山便是為了自己的兄弟,也不會再走這條路,以他的本事,便不落草為寇,也能活的很好。

而這一年大梁朝註定是天翻地覆的一年,嶽州水寇清繳牽出了通寇的吳長進,進而牽出大梁朝開國以來最大的貪墨案,吏部史家兄弟跟賈安均涉案,連升堂被朝廷查封,翻出於南燕來往信件,串通南燕,在京城設觀音堂,以阿芙蓉製成靈藥販賣謀利,此等通敵叛國之行引得皇上震怒,下旨嚴懲不怠,吏家,賈家罷官削爵,抄家滅族,月嬪娘娘在宮中服毒自儘。

誰曾想一直病弱,看似有些優柔的皇帝陛下,竟如此狠辣果決,不過數月之間,便把把持吏部多年的史家連根拔除,雷霆萬鈞血雨腥風的肅清了吏治,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減負稅,免徭役,鼓勵農桑等等惠民之舉,令天下百姓拍手稱快,也直到如今,朝廷百官天下百姓方看清,這位自繼位一來一直表現平平的九五之尊,實是一位有道明君。

朝廷動盪跟棠梨並無太大關係,棠梨正在備嫁,即便如此,也是彆人忙碌,棠梨這個正主反倒輕鬆比以往更要清閒,好在那個男人知道她的脾氣,不知怎麼跟皇上說的,令人把宮裡藏書樓的那些古舊醫案都搬來了國公府,堆了半屋子,足夠棠梨解悶了。

棠梨從嶽州再回國公府備嫁的時候,便冇見了那位蘭姨娘,說是病了,挪到莊子上養病,估摸這輩子也回不來了,謝靈菡也已經嫁了人,嫁的是個今年新中的進士,她公府庶女配寒門子弟是嫁的低了,但聽聞那位頗有才華,有國公府提攜,想來也是前程似錦,說到底是親閨女,即便被算計生的,也是血脈相連,以謝靈菡的性子,嫁了這樣的夫婿便不如意也不會受什麼委屈。

婉兒姐姐生了,一舉得男,生了個七斤的大胖小子,夫妻感情更好,瞧那意思竟是比新婚夫妻還要熱乎些,加之葉全豐在嶽州的政績,下一步就該封爵了,有了爵位葉家便又往前邁了一大步,成了京城炙手可熱的煊赫之族。

便宜爹雖仍是七品知縣,但以他的政績,待三年任滿,吏部考評之後必會高升,官場上哪有傻子,彆說便宜爹政績亮眼,便政績平平,就憑棠梨這個即將成為齊王妃的養女,便宜爹想不高升都不可能,想來再過幾日爹孃也該到京了,畢竟是女兒出嫁是大事。

棠梨忽覺自己這一世的運氣比起上一世還更好些,遇到了這樣一個極品男,便棠梨從不妄自菲薄,也不得不承認,那男人實在很出色,外貌俊美,身份高貴,身材也相當不錯,唯一就是性子有點兒冷,可那冷性子,彷彿也有了些許變化,尤其隻兩人在一處的時候,那塊冰便會緩緩的融化成春水,在他眉宇展開之處,薄唇輕啟之間汩汩淌過,隻流進了自己心裡去。

正想著,忽聽窗子叩一聲響,彷彿有什麼東西打在了上麵,棠梨側頭看了眼那邊兒架子上的漏刻,正是亥時,不禁唇角一彎,站起身看了旁邊的甘草一眼,甘草嘻嘻一笑:“小姐不用說,奴婢這就去睡了。”

說著轉身跑了,跑遠了還能聽見她咯咯的笑聲。

棠梨忍不住老臉一紅,這傻丫頭讓梅婆婆的越發精了,過去推開窗子,窗子一開,一個人便利落的翻了進來。

棠梨忍不住道:“我看你做親王實在可惜了。”

齊王挑了挑眉:“怎麼說。”

棠梨:“應該去做賊纔好施展你這躥房越脊,爬窗戶的身手。”

齊王卻不惱,攬了她在懷裡認真的想了想道:“那本王便當個偷香竊玉的賊,專門來偷我家夫人。”

棠梨倒不妨他如今臉皮如此厚,竟被他一句話堵住,正要想些話懟回去,卻已被堵住了嘴……

外麵廊間剛托詞說去睡覺的甘草,瞧著窗上那兩個腦袋親在了一處,不免有些臉紅心跳,低聲跟旁邊的梅婆婆道:“也不知王爺這是急什麼,再過一個月,小姐不就嫁過去了嗎,到時候還不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做什麼天天半夜裡爬窗戶啊,若是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啊。”

梅婆婆往那邊兒窗上看了一眼,正因這位齊王情難自禁,自己纔來守夜,一個是免得這事傳出去於小姐名節有礙,再一個夫人是讓她這老婆子來做個討嫌的,掐著時候差不多了,梅婆婆便咳嗽了一聲,屋裡正難分難解的男女,聽見咳嗽便分開了一些。

被人打斷好事,饒是冷性子的齊王也有些不滿恨恨的道:“這婆子當真討嫌。”

棠梨忍不住笑出了聲,伸手攏了攏自己的衣裳,這男人如今倒是越發輕車熟路,這麼一回功夫,自己裡麵的小衣都被他解了。

其實棠梨一個現代人,對這些並不很在意,隻是古代的禮教規矩,把女子的名節看的極重,婚前失貞簡直就是罪不可恕,但棠梨知道這男人是有分寸的,即便每次來都會纏著自己親熱,卻不會做到最後那步。

即便冇做到最後,但該做的也都做了,她甚至覺得,冇準他比自己還要瞭解這具身子,使出手段來,自己根本冇有招架之力。

想到此,不禁道:“你消停些,咱們說會兒話。”

齊王歎了口氣,把她攬在懷裡在抱了坐在窗下的貴妃榻上,棠梨怕他一會兒又不老實,索性抬手推開窗子,進了七月,晚間便涼快了,不似前些日子,稍微一動便汗浸浸的,皓月當空涼風習習,頗為舒適。

說是說話兒,其實兩人大多時候都是不說話的,就這麼靠在一起,這幾乎成了兩人相處的慣有模式。

棠梨很喜歡兩人這種相處模式,很舒服。

過了好一會兒,忽聽齊王道:“明兒大約會召你進宮。”

棠梨愣了楞:“是太後孃娘嗎?”

齊王低頭親了她的額頭一下:“是母後,你若不習慣稱呼母親也可,母後其實很喜歡你。”

棠梨點點頭,她知道太後喜歡自己,之前那些事也不能怪她,畢竟自己名不正言不順,如今身世揭開,自然不會再阻攔,且前幾次自己進宮,對自己很是親切,隻是自己仍是不習慣把那樣高高在上的女人,當成母親一樣,或許這就是皇家的無奈。

卻聽齊王道:“不是母後,應該是皇後孃娘。”

棠梨愕然:“皇後召我做什麼?”

自己雖見過這位皇後孃娘,但也不過是碰巧遇到,並無往來,怎會忽然召見自己。

卻忽然想起什麼,側頭道:“是為了皇上。”

齊王:“這些年皇上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有咳嗽的舊症,平日裡將養著還好,前些日子朝廷大事不斷,政務忙了些,累的狠了,勾起了舊疾咳的越發厲害,太醫院院正說自己無能,舉薦你為陛下醫病。”

太醫院院正?

棠梨想了想道:“你是說施老頭。”

齊王點點頭,棠梨:“這老頭倒是推脫,一句話便支到我這兒來了,我這一不是太醫,二不哪俸祿,做什麼攬這樣受累不討好的差事去。”

齊王低頭看她:“你知道陛下的症候?”

棠梨:“上次在安泰宮的時候,曾見過陛下一麵,陛下的症候瞧著應是癆病,這種病怎麼治。”

齊王聽了不禁打趣道:“難得這天下還有我們小葉神醫不能治的病。”

棠梨:“這是自然,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

齊王莞爾:“我怎麼記得你說過這世上冇有不治之症。”

棠梨眨眨眼:“我說過這話嗎,我怎麼不記的了。”

齊王見她唇角微翹嘟起紅唇,那雙格外靈動的眸子一閃,像個狡猾的小狐狸一般,勾的心中一蕩,忍不住俯頭貼在那潤紅的唇上,去品嚐那一彎醉人的狡黠。

好半晌方依依不捨的放開,那潤紅的唇便如春日裡經了雨的海棠,愈發嬌豔欲滴。

齊王微微移開目光,才勉強壓住心中旖念,方認真問道:“真不能治嗎?”

棠梨不想騙他,癆病也就是結核在現代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絕症,隻要抗癆藥便能治好,可那抗癆藥卻是西醫配方藥,中藥是冇有的,所以在治療癆病這個領域,中藥的確不如西藥。

齊王見她神情,又道:“在嶽州你用來治療瘟疫的那個青芥鹵,都說是神藥,可否試上一試。”

棠梨忍不住翻了白眼:“拜托,那青芥鹵不過是有消炎的作用罷了,並不是什麼神仙藥,能治嶽州的瘟疫,是因對症,治不了癆病。”

齊王卻道:“你剛也並未說不能治,可見還是有法子的。”

棠梨不得不說這男人真是很瞭解自己,自己想的什麼他都能知道,見糊弄不過去了隻得道:“是有法子,但這癆病若並無特效藥,便隻能靠自身的免疫係統來殺死病菌。”

齊王如今已經習慣了她常說一些古怪聽不懂的字眼,並不覺得奇怪道:“那就用這個法子治不就行了。”

棠梨:“哪有這麼簡單,自身的免疫係統是能自我修複,前提是身體康健,一切機能運轉正常,免疫係統纔有自我修複能力。”

抬頭見男人一頭霧水,不禁道:“這麼說吧,就如你們練武的人,比之常人身體好,也不大得病,這便是因為你們自我的免疫係統比常人要強大的多,就如打仗,你領的軍隊,裝備精良,單兵作戰能力強,打起仗來自然無往而不利,可若都是老弱殘兵,縱然你熟讀兵法,麵對強敵也無法取勝。”

齊王:“你是說陛下的身體已相當於老弱殘兵。”

棠梨:“雖不中亦不遠矣,這個病是一種慢性消耗性疾病,也就是說經年累月慢慢發展而成,並非突發,這種病常年消耗身體,待發病之時,身體已經被消耗的破敗不堪,就如一所四處漏風的老房子,便是再厲害的能工巧匠也修不好的,更何況,這種病重在修養,皇上身為大梁天子,每日政務繁忙,聽虹霓說,她父皇常常徹夜批閱奏章,這般熬夜勞累,便是一個健康的人都支撐不住,更何況本就有病,若陛下不在耗神好生歇養,或許還能治,若仍如現在一般日理萬機,大羅真仙下凡也束手無策。”

齊王略沉吟道:“此事容我勸勸陛下。”

說著低頭看向她:“記得以前你跟虹霓那丫頭並不和睦,怎如今卻好了。”

棠梨:“我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更何況過往也並不是我跟這丫頭有什麼冤仇,而是因為一些人的緣故,這丫頭犯傻,被挑撥的給人當了槍使。”

說著有意無意的瞟了他一眼。

齊王豈會不知她的什麼,雖覺她這話有些不講道理,卻偏偏愛極了她這吃醋的模樣,頭一低便又親了下去,卻被棠梨眼疾手快的伸手堵在他的唇上急急的道:“君子動口小人動手。”

她可不想被這男人親的喘不上氣來。

齊王抓住她的手拿了下去低聲道:“本王正是動口。”

說著已經俯下了頭……

皎月當空散落一院月光,照在窗前那對親的難分難捨的男女上,鍍上一層如夢似幻的銀輝,牆角處那架鴛鴦藤上開的枝枝蔓蔓的金銀花,被夜風拂過散落一院的花香,藤上花並蒂,窗前人成雙。

縱容的結果,轉天一早棠梨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唇有些腫,脖頸上亦有些斑斑點點,往日裡甘草瞧見總會問是不是被蚊子咬的,還特意去尋了艾草把屋子裡外薰了幾遍,今日冇問,棠梨還有些奇怪,抬頭看了她一眼,卻見這丫頭一張臉通紅,眼睛都刻意避開自己不禁道:“甘草你是病了嗎,怎麼臉這麼紅?”

被棠梨一問,甘草臉更紅,昨兒那窗戶開著,殿下跟小姐親熱的情形,她看了個滿眼,這才明白那些經常出現在小姐脖頸身子上的紅痕是怎麼來的,明白之後,再看便忍不住想起昨兒夜裡的事,一張臉又燙又紅。

可這事也不好意思跟小姐說,便摸了摸自己的臉道:“今兒天熱,我去外頭吹吹風就好了。”

說著轉頭跑了。

棠梨愣了愣,透過妝鏡看向後麵給自己梳頭的梅婆婆,梅婆婆低聲道:“說起來也不過再等一個月,便成禮了,怎就急的這樣了,偏巧今日皇後孃娘宣姑娘進宮,這讓人瞧了去可怎麼好。”

棠梨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昨兒開窗戶,便是讓那男人有所收斂,誰想那男人竟是個格外厚臉皮的,便開著窗也冇用,從妝鏡中看了看自己有些慘不忍睹的脖子道:“去拿件領口高些的衣裳吧。”

又去妝盒裡粘了勻麵的珍珠粉,塗在脖子上,權當遮瑕了,收拾好照了照,若不仔細看應是看不出來,這才坐上馬車往宮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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