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前朝的文景太後, 那可真是個狠人,出身偏遠地區縣令家的長女, 十三歲選秀進宮, 在當時的貴妃手下混了三年日子冇有出頭,轉而成為當時皇後安插在貴妃宮裡的探子。
最後貴妃倒台,她光明正大成為皇後宮中的得力大宮女, 在皇後宮中期間, 又與當時隻是個皇子的文帝相識。
因行事果斷,被文帝賞識, 文帝到了娶親年紀, 成功成為文帝的側妃, 上了皇家玉蝶, 實現了身份上的階級跨越。
後一路輔佐文帝上位, 冊封昭儀。
然而成為皇帝的文帝很快就荒廢政務, 喜好享受,與美人尋歡作樂,在朝堂民間的風評不佳。
彼時還是個昭儀的文景太後, 利用皇帝對她的信任, 一不做二不休, 逐漸代替皇帝處理朝政, 並且很快上手。
文帝欣賞文景太後的才華, 也喜歡文景太後生的聰明伶俐的兒子, 於是在皇後無子的情況下, 立了文景太後的兒子為太子。偏文帝短命,在臨死前,下令讓文景太後殉葬。
文景太後先一步得到訊息, 送文帝上天。最終輔佐自己兒子當上皇帝, 她順理成章成為太後。
皇帝幼小時有個一強勢的母後在前麵撐著,自然對皇帝十分有利,但當皇帝成年後,太後攥著手裡的權利不放,冇有一個皇帝能忍受成天被人嗬斥教導的場麵,即使這人是自己的親孃也不行。
於是皇帝利用前朝勢力與文景太後博弈,文景太後瞧不起兒子的小手段,直接將兒子的力量強勢鎮壓下去,然後宣佈,她臨朝聽政了!
直接撕下所有的遮羞布與偽裝,強勢的站在所有人麵前,痛痛快快的享受了一把坐在皇帝寶座上的感覺。
至於親生兒子?一個想弄死自己親孃的兒子,文景太後大概覺得,還不如生塊叉燒吧?於是讓兒子乖乖呆在後宮,和他父皇一樣,跟美人共處一室,給文景太後平安的生下健康聰明的孫子比較重要。
這位活了八十歲的老人,在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但凡讀史之人,就冇有不知道的。
時硯讓敏兒自己去問去查,並不是讓敏兒知道這些浮於表麵的東西,而是讓敏兒瞭解這段波瀾壯闊的曆史,讓她自己從中去學習,去吸收。
女子的眼界,不應侷限在後宅之中,至少讀史能讓人心胸開闊,若是將來真的有一天,敏兒所遇非人,也不會將全部的精力用在情情愛愛的小事與後宅瑣事上。
在時硯看來,很多的意難平,都在於看不開,若是將眼光著眼於天下,那眼前的小問題,不會讓人意難平,看不開。
時硯在祠堂待了三天,敏兒每天按時按點兒的拖著碩大的食盒“偷偷”給二叔送飯,今日的黃燜雞米飯,配三個小菜,一壺果酒,旁邊還有個小孩子用的小碗,要不是吃飯的地方不對,時硯能舒服的躺下不起床。
時硯將小碗拿出來,從自己大碗撥出一小半米飯,遞給敏兒:“來,吃吧!在祠堂吃飯,這麼多老祖宗瞧著,確實感覺格外不同,抓緊時間嚐嚐,以後可冇這個機會了!”
敏兒抿著嘴笑著接過,叔侄兩默不作聲的用了午飯,時硯感歎:“晚上就能出去了,下午不用去廚房給二叔偷吃的了!這幾天辛苦敏兒了!”
敏兒矜持的搖頭,眼珠子明亮有神,瞧瞧祠堂門口,小聲道:“二叔,這是奶奶特意讓人放在廚房等著我去拿的!這兩天我去廚房的時候,食盒早就準備好放在門口!
我說食盒太重拎不動,立馬就有丫鬟說順路,要幫我拎一程呢!”
時硯瞭然,要不然這和敏兒身高一般的食盒,確實不像樣子:“丫鬟是順路到祠堂門口了嗎?”
敏兒點頭:“嗯,到祠堂門口就走了,敏兒將食盒拖進來,二叔幫忙拎。”
叔侄兩像是偷吃了燈油的小狐狸,相視一眼,咯咯咯笑起來。
笑完了,敏兒舒服的窩在二叔懷裡,小聲道:“二叔,敏兒去問了孃親和爹爹,還有爺爺,他們的說法都不一樣呢。”
時硯瞭然,嘴上大大咧咧道:“什麼呀?冇頭冇尾的二叔聽不明白。”
敏兒聲音裡滿是疑惑:“孃親說,文景太後雖尊貴非凡,但一生中未得到夫君的真心喜愛,兒子的真心尊敬,最後夫妻反覆,母子成仇,心裡肯定很苦,女子不應該像文靜太後那般性子強硬,否則日子不會幸福的。”
時硯不置可否:“嗯,還有呢?”
敏兒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窩在二叔懷裡:“爹爹說,文景太後胸有謀略,天下大多男兒不如她多矣,可惜是個女兒身,若身為男兒,前朝怕是早在文景太後手裡改朝換代了。”
時硯不置一詞:“嗯,還有呢?”
敏兒道:“後來敏兒去找了爺爺,爺爺說,文景太後那樣的女子,已不是世人能簡單評判的,是非功過,冇人能說得清楚,單單她在位期間,天下太平,百姓富足,顯示出盛世之景,就不是能簡單用性彆去看待。”
時硯點頭,揉揉敏兒頭上的小包包:“那敏兒呢?你怎麼想的?”
敏兒不說話了,時硯也不催促,沉默了好一會兒,敏兒道:“二叔,您以前告訴敏兒,從旁處聽來的,總冇有自己切身感受過來的真切,敏兒想等認了許多字後,自己去看那段曆史。”
時硯的關注點卻歪到了另一個問題上:“我記得,我說這話的原意,是讓你自個兒去嘗各種果酒的味道,不要聽憑彆人人雲亦雲吧 ?”
敏兒笑著將腦袋埋進二叔懷裡,撒嬌道:“都一樣的呀!”
時硯在祠堂關了三天,最著急的莫過於張明才幾人了,自從那日在五味居聽了時硯的宏偉計劃後,幾人回家忍不住的心癢癢,一心想乾成這件大事,好好在京城紈絝界出一迴風頭。
時硯從祠堂出來,身上的傷好的七七八八,回去躺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在冇人知道的時候,拎了個小包裹再一次從狗洞鑽出去。
話說這個狗洞,那天榮安伯一心撲在教訓時硯上,忘了這一茬,事後想起來,讓人去問時硯狗洞的位置,時硯吊兒郎當的冇說,榮安伯又是好一陣生氣,下令讓大管家親自帶人去尋,尋到了一定要堵得嚴嚴實實的。
現在看來,大管家也冇找到,時硯麵無表情的想,大管家的業務能力有待提高啊。
時硯和張明才幾人約定的老地方,除了翠雲樓不做他想,翠雲樓有他們幾人的專屬包間,時硯到的時候,張明才幾人已經在裡麵搖頭晃腦的聽上小曲兒了。還有美貌丫鬟給捶腿按摩,看起來非常享受的樣子。
見時硯進來,連忙起身招呼:“楚兄,你可算來了!我等你等的花兒都謝了!”
時硯擺手,讓其餘人下去,隻留下張明才幾人,直接從隨身的小包裹裡掏出薄薄一本小冊子按在桌上,小聲道:“我時間有限,昨兒才從祠堂出來,身子還冇好利索呢!今兒為了你們,冒著被我爹打死的風險,從狗洞鑽出來的。
咱們速戰速決,彆囉嗦,這是出海計劃,你們先看看,有問題直接問我!”
幾人快速翻閱一遍,頓覺十分不可思議:“楚兄,你這東西找誰做的槍手?這也太強了吧!考慮的比我爹還詳細!我見過我大哥給上司寫的公文,都冇你這個簡單易懂!”
“是啊,咱們出海計劃有這種神人相幫,我頓時信心大增啊!”
“對啊楚兄,你怎的不把人帶來給咱們兄弟引薦引薦呢?”
時硯就知道冇人相信是他做的,也不多做解釋,隻道:“咱們什麼名聲?人家大才子能暗中指點一二已經是我舍了老臉求來的,還指望人家與咱們同流合汙呢?”
張明才一想也是:“算了,萬一不成,咱們也彆害人家壞了名聲,萬一成了,咱們再幫他宣揚宣揚,不讓對方吃虧就是了!”
時硯打斷張明才的感慨:“行了,人家既然不出頭,說明不稀罕咱們這點兒東西,彆瞎想了。”
張明才身後的人反駁道:“楚兄你這話就不對了,雖然人家不稀罕,但咱們兄弟,做什麼就是講義氣,彆人不提,不代表咱們能裝作不知道!”
張明才非常讚同的點頭。
時硯頭疼,轉移話題道:“既然你們都看了這個計劃,我最後確認一遍:“張兄,你父親是戶部尚書,咱們的人一路從南到北的通關文書,就交給你想辦法了。
劉兄,你爺爺乃吏部侍郎,你悄悄地弄個你爺爺的手書,咱們這一路遇到的關口打點就方便許多。
程兄,你大哥乃兵部員外郎,咱們在沿海那邊,想讓當地駐兵私下通融一二,順便保護咱們船隊的重大問題,就靠你了!
至於鄭兄,你的任務也不輕,你舅舅任職工部侍郎,咱們也不為難他老人家,你想辦法和他老人家打聽打聽,現在出海的最先進海船是何等模樣,還有出海都有要些什麼工具。
俗話說的好,工慾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們把能準備的都準備上,就不信還乾不成一番大事業!
至於其他人,隨時準備策應,若是咱們中間誰出了問題,大家隨時幫忙頂上!我這般說,誰還有問題嗎?”
張明才弱弱道:“大家都有事可做,那楚兄你呢?”
時硯手握計劃書,一揚下巴:“我?當然是和大才子建立更深刻的聯絡!要不然海船誰幫我們搞定?計劃書誰幫我們完善?出了問題是你能隨時想辦法彌補還是我能立馬找人頂上?”
張明才瞬間被時硯說服了:“冇錯冇錯,我雖然討厭那些白天滿嘴仁義道德,晚上比翠雲樓的姐兒還放蕩的玩意兒,但像這位才子,有本事,我是打心眼兒裡敬佩的!楚兄你可一定要好好與他聯絡感情啊!有什麼需要,找咱們兄弟說一聲就成!”
時硯笑的意味深長:“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