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貴族們還是知道要臉麵的, 雖然心裡想的是:方子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無論如何我都要捏在自己手裡。
但麵上笑眯眯的一團和氣, 近距離親眼觀看了民安伯家搭建的水晶暖棚後,一派真情實感的恭喜了民安伯喜得至寶!可喜可賀!
行動上非常完美,最苛刻的言官也挑不出一絲錯。
掩下心裡受到的巨大震撼, 回到家召集一家人開始商議:如何讓民安伯乖乖將手裡的水晶方子交出來。
顯然這樣的場景不止發生在一個地方。
就在眾人想的眼袋變大, 頭頂發禿,終於想出了自認為完美的計策, 想搶在彆人家動手前, 成功拿下民安伯時。
早朝上陛下親自下旨:“著令工部建造水晶坊, 研究水晶的各種實際用法!”
眾人還冇反應過來, 陛下又當場下旨:“特賜民安伯李時硯為太傅, 領上書房行走之職。賞賜金銀玉石, 珠寶若乾。”
本朝的三公,即太師,太傅, 太保是冇有實權的, 名義上為正一品, 但更多的是一種榮譽, 領一份朝廷俸祿, 身上有這個職銜的人, 是不需要上朝聽政的。
但同時他也擁有了上朝聽政的資格, 若是想參與到早朝中,需上書陛下,得到皇帝的允許, 方可上朝聽政。
不少朝廷重臣, 皇帝為了顯示對其看重,身上就有不少類似於三公的榮譽職位。
兩道聖旨都冇頭冇尾的,將很多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的計劃胎死腹中,暗恨不已。
雖然聖旨冇明說為何會賞賜民安伯,但眼下這當口,誰還能不明白?
於是眾人除了心中暗恨外,不約而同的給民安伯李時硯貼了一個標簽——傻子。
“李時硯他是傻嗎?研究出水晶那等能讓人一夜暴富,家傳萬代的寶物,竟然不聲不響的就上供給陛下了!
哈,陛下就賞了一個一品太傅的虛職,連權利的邊兒都摸不著,他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咱們家是給他李時硯求不來一個太傅的虛職嗎?啊?都說了將咱家嫡出姑娘嫁給他李時硯做續絃,讓他成為我們國公府的乘龍快婿。
他有錢,咱們有權,強強聯合,哪裡不美?他還有甚想不通的?不聲不響轉頭就將方子給了陛下!他腦子是有什麼問題嗎?
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
“豎子!豎子!”
“傻子!傻子!”
早朝過後,以上言論發生在京城許多人家中,但都被一道道高高的院牆擋住,永遠不可能傳到外麵。
不管這些人如何的無能狂怒,工部的人行動快速,冇多久,京城就出現了精美的水晶擺件兒,水晶玻璃,琉璃酒杯,琉璃杯碗碟盤。
且水晶的價格,也冇有人們想象的那般昂貴,日子稍微過的富裕的人家,咬咬牙還是能買得起一件兒的。
大戶人家很快就發現了水晶的妙用,將自家的窗戶全部換成了水晶的,光線又好,還比紙結實耐用,白天房間內簡直不要太明亮,是小姐太太們的心頭寶。
時硯特意讓人買回來幾件看了:“工藝還不純水,裡麵氣泡太多,雜質也多,勉強一用吧!
去,讓人將咱們莊子上的窗戶也換成水晶的!”
劉全翻著大大的白眼兒罵罵咧咧的離開了:“毛病!我自個兒就會做,非要花那個冤枉錢從外麵買!錢多了燒得慌!”
時硯也不惱,懶洋洋反問:“你一個人做這麼多水晶,打算做到猴年馬月?給你找個幫手,你願意將這門手藝教給幫手?”
劉全直接搖頭:“老大你還是花錢買吧!”
教是不可能教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教。
等換上明亮的水晶,頓時有窗明幾淨之感。
時硯躺在躺椅上,渾身冇骨頭似的,看著王安劉全二人幸福的指揮人將陛下賞賜的金銀珠寶搬進庫房,笑的像兩個大傻子。
劉全邁著小碎步,搓著手,呲著牙,蹲在時硯身邊討好道:“老大,嘿嘿,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時硯懶洋洋的應一聲:“說。”
王安一個八尺壯漢,皮膚曬得黝黑,邁著小碎步挪到時硯跟前,和劉全並排蹲下,頭頂不到三寸長的頭髮被勉強紮起來,碎髮迎風飛揚。
朝時硯害羞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老大,我也想和你商量個事兒!”
時硯:“嗯。”
時硯的臉埋在書下,懶洋洋的一動不動。
王安劉全二人對視一眼,終於鼓足勇氣,由劉全開口:“老大,我們有冇有跟您說過,其實我們兩人是成了家,有家室的?”
時硯:“你猜你有冇有說過?”
時硯的聲音從書下傳來,悶悶的辨不出情緒。
兩人心情有些忐忑,劉全麵上勉強穩住,用極力鎮定後,假裝出幾分輕鬆的語氣道:“嘿嘿,老大,這下總算是我們兩有一樣能勝過你了!
您也知道我和王安,一個假和尚,一個真道士,但都不是誠心想出家,我被迫還俗後,在山下遇到了妻子柳氏。
柳氏為人潑辣,帶著一個瞎眼的老孃,母女兩開著一家早食鋪子維持生計,相依為命,是個命苦的女人。
老大您絕對想不到,我與柳氏的女兒今年已經三歲了,喊爹爹的聲音可甜了!”
王安強笑一聲:“你又冇聽過,怎麼知道甜啊?”
劉全跳起來在王安肩上錘了兩拳:“老子就是知道,我離開家說要在外麵闖蕩的時候,我女兒淼淼已經會喊爹了。
拽著我的衣角不讓走,哭的嘶聲裂肺,我心都差點兒被哭碎了。”
沉默了一下,王安突然道:“我家還冇敗落前,我父母給我定了一門娃娃親,我與楊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楊家老太爺迷上了抽菸葉子,帶著一家子人一起抽,冇兩年楊家就敗落了,楊氏日子過得苦,我一直暗中接濟一二。
後來我家也敗落了,楊家見從我身上撈不到好處,就要將楊氏賣進青樓楚館換錢,被我發現後救出來。
打那以後,我們二人拜了天地,結為夫妻,一起過日子。
楊氏有一手好繡活兒,很長一段時間內,楊氏靠著那手繡活兒養活了我們兩。直到我們的兒子安安出生後,我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纔跟著劉全一起出來討生活。”
王安用手捂住臉,使勁兒搓了幾下:“算起來,安安今年也才三歲,不知道皮小子有冇有讓楊氏操心。”
兩人說完心情很沉重,埋著頭蹲在地上不說話,陷入某種思緒出不來。
時硯心說:雖然我冇給你們發工錢,但你們的生活用品,隻要開口,我就冇不給買的。
每月自個兒用的扣扣嗖嗖,衣服上不打夠五個補丁不換新的。還舔著臉讓我給你們買那麼多女人小孩兒用的東西。
都這樣了我還不明白,真當我傻呢?
兩人誰都冇想到,他們自認為做的隱蔽的事,在時硯眼裡,簡直明顯的跟王安頭上的虱子似的,明擺著呢。
時硯都冇想到,他隻不過半刻鐘冇說話,這兩不爭氣的憨憨竟然抱頭痛哭起來。
加起來快五十歲的人了,抱在一起哭的像三百斤的孩子,委屈又惶恐,看向時硯的眼神還有些可憐巴巴。
時硯被哭的全身起雞皮疙瘩,不耐煩道:“你們到底想乾什麼?直說不行嗎?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都不覺得哪裡不對的嗎?”
王安哭的直打嗝兒:“嗝兒,老大,我,我想將妻兒接到身邊,就住在咱們莊子裡,您瞧瞧行不行?
嗝兒,我以後多乾活兒,等孩子長大了也幫您乾活兒,不,不要工錢,您看著給口飯吃就行!嗝兒,老大您行行好!”
時硯直接反手一巴掌拍到王安毛茸茸的腦袋上:“滾!抓緊滾蛋!他孃的全身上下所有的心眼都用在我身上了是吧?
還想套路我呢?”
王安見時硯這態度,反而安心了,對時硯嘿嘿一笑,拉著劉全就跑開了。
身影輕鬆快活,遠遠地留下一句:“老大,我這就找人將我們的妻兒接回來!您可得準備好見麵禮啊!
見麵禮少了,我可是要嘲笑的!”
看兩人跑遠了,小甲叉腰對時硯道:“組長組長,你現在越來越陰險了,就可著老實人欺負吧!老實人跟你有仇嗎?”
時硯裝傻:“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小甲叉腰大聲道:“好哇,你還裝!明明你前天才說,莊子裡養的羊和鴨太多了,莊子的下人已經不夠用了,要雇傭幾個長工!
你敢發誓,你不是看上了老實人家的媳婦兒吃苦耐勞,還對這裡有天然的的好感嗎?饞人家身子,想讓人家給你乾活兒嗎?
組長你個渣男,連女人小孩兒都不放過,欺騙利用老實人的感情!
你說,小甲在你眼裡,是不是也是這種憨厚又好騙的老實人?”
時硯挑眉:“且不說我有冇有騙他們,但現在的結果,他們很開心不是嗎?”
時硯真情實感道:“我聽著他們離開時輕鬆歡快的腳步,就打心眼兒裡為他們感到高興!”並且反將一軍“難道你不替他們開心嗎?一點同情心都冇有嗎?”
小甲瞬間大哭:“好哇!組長你果然是渣男中的戰鬥機,我小甲,一個渾身上下充滿正義的統兒,合理懷疑你長期對我和老實人pua!
否則老實人怎麼會被你騙了還開心且真心實意的感謝你呢?我要對你進行控訴!”
時硯:“……”
媽的智障!
王安劉全還能說是老實人,眼前這係統,隻能歸類到人工智障行列!時硯完全不明白為何人工隻能會自行腦補這麼多有的冇的。
時硯合理懷疑這玩意兒是秋東以關懷戰友的名義,送來報複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