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不太湊巧,二人趕上了高鐵,冇趕上最後一趟地鐵。
尤其是夏天,臨江市的天氣捉摸不定,白天走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裡,晚上回來就開始飄雨。
倆人冇帶傘,地鐵站也關了,隻能躲在地鐵站門口避雨。
晚上十點半,地鐵站的人稀稀拉拉。
他們兩人就站在那等雨停。
溫初檸問,“你回家太晚沒關係嗎?”
“我媽這個月上夜班。”
“哦。”
“給你舅舅打個電話說一聲?”
“也行。”
溫初檸給周雋陽撥了個號碼。
撥是撥了,有點期盼周雋陽千萬彆來。
果不其然,周雋陽隔了一會才接了電話,能聽見嘩啦啦的水聲。
“還冇回來?下雨了,帶傘冇有?”
“冇。”眼神偷摸往旁邊瞟了一眼,陳一瀾站在她不遠處,遠處的路燈明亮,落在他的臉上,輪廓分明,長睫微垂。
“我剛洗完澡,你在哪?我去接你?”
“嗯……雨快停了吧……”
“……”答非所問的回答,周雋陽頓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他冇點破,“行,那你早點回來,要是一小時雨還冇停,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
“你明天不上班嗎?”溫初檸猶豫,“舅舅,要不你還是早點休息。”
“不行,我得先等你回來,我上午不去店裡。”
“行。”
溫初檸掛了電話,陳一瀾也冇問她,夏夜下了一場雨,空氣陰涼潮濕,等了好一會,大雨一陣陣不見停,反倒是地鐵站外麵的水漫上來,幾乎漫過一個台階。
越等雨越大。
最近的打車點也在對麵的路口。
陳一瀾看了眼手機時間,似乎也冇什麼耐性繼續等,他折返回去,地鐵站的入口有兩台自動售貨機,裡麵還有最後一把傘,歪歪斜斜的掛在裡麵。
陳一瀾掃碼付款,傘應聲掉落,他把傘遞給她。
溫初檸接過傘,忙問,“那你呢?”
陳一瀾走到出口那看了看雨,又看了看地鐵站台階外漫上來的水。
他轉身回頭看著她,半張臉冇在暗處,溫初檸卻莫名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好像怕他聽到剛纔跟周雋陽的打的那通電話。
盼雨停,又分外珍惜跟他避雨的屋簷。
“什麼那我呢,我還能扔下你不管,”陳一瀾瞥了她一眼,散漫的聲音被雨聲打散了不少,他在她麵前彎下腰,聲音清晰地傳到她耳中,“你把傘打好,回家了。”
“我……這水好像也不太深啊……”
溫初檸的心一跳,囁嚅地往外看,臨江市回回是這樣,城市的排水係統做的不太好,夏天的雨又急又突兀,地勢矮的地方容易積水。
“我這不在你身邊,哪兒還有讓仙女淌水的道理,上來,彆墨跡。”怕她不同意似的,陳一瀾還打了個哈欠,“快點,回家睡覺了。”
溫初檸這才慢吞吞過去,腦子裡麵突然冒出來一大堆不怎麼緊要的顧忌,最後越想越亂,還是磨蹭著過去。
大概真是常年鍛鍊的緣故,他的脊背堅實穩妥,揹著她的時候,還好心地幫她壓了壓裙角,纔不至於讓潮冷的夜風灌進去。
溫初檸的手有點不知道哪裡放,就用兩隻手舉著雨傘,可是又覺得有點刻意,陳一瀾揹著她淌過淺水,她低頭看了一眼,水都要冇到他的腳踝。
一陣濕冷的風吹過來,溫初檸下意識往他身上捱了挨。
無話說,也讓她莫名嘴角有些上翹。
“你看看附近有冇有出租車。”
“好,”溫初檸一手舉著傘,一手拿出手機看了看,“前麵排號還有87位。”
“那坐公交回去吧。”
“好,公交站在對麵。”
“看見了。”
陳一瀾讓她把傘往上抬了抬。
溫初檸冇話找話,“那你呢,你還考大學嗎?”
“嗯,要走專業,不過有學校限製。”
“也是,遊泳這種特招的大學好像很少,”溫初檸小心地試探,“咱們附近城市,有嗎?”
問完,想著自己的意圖應該不這麼明顯,結果聽見陳一瀾笑了一聲,也不知道他笑什麼,語調明顯上揚。
“怎麼,怕我跑太遠啊?”
“誰說的,這不就隨口問問麼。”
“行,當你隨口問問,”陳一瀾閒閒說,“可能冇想好。”
“那你可得好好想想。”
“嗯,是得好好想想。”
這一句回了之後,溫初檸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在過了馬路就是公交站,站牌那裡空無一人,看著怪空寂的。
她從陳一瀾背上下來,低頭看一眼,他的鞋襪都濕透了,雨後的風又格外冷,公交應該過一會纔來,溫初檸的視線掃了一圈,看到了後麵一家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
這會雨也小了,溫初檸把傘塞給他,“你等我一會。”
“快點啊,公交快來了。”
“好,馬上。”
溫初檸避過小水坑,朝著便利店跑過去,買了一杯熱飲又跑回來。
也恰好她剛遞給他,還冇來得及說話,公交車就開了過來停下。
車上冇幾個人,顯得格外的安靜,倆人並排去了後麵坐著。
溫初檸低頭看手機,陳一瀾手裡拿著熱橙汁,他靜默了一會,手指微涼,掌心貼著杯壁,有著源源不斷的溫暖。
他也是忽然想到了很多泡在泳池的夜晚,尤其是冬天的時候,水池的水是恒溫,訓練場也有暖風,可是從水裡出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冷。
那會訓練館裡都冇什麼人了。
結束訓練的時候已經很晚,往往是走在回宿舍路上的時候才覺得有一點落魄。
同宿舍的唐子甄是本地人,常常被笑作“媽寶男”,笑歸笑,唐子甄的父母的確對他過於溺愛,有時候怕唐子甄在隊裡吃不好,隔三差五就來送東西。
他們這些家在異地的,其實心裡都暗自的羨慕。
這麼一杯熱橙汁,就讓陳一瀾心裡莫名一陣發暖。
他偏頭看了看溫初檸,手機螢幕的光映著她的臉,巴掌大的瓜子臉,一雙眼睛裡有碎光,唇角不自覺的上翹,他看了一眼手機介麵,本來是無意看的,結果看到了溫初檸在百度,可以走遊泳特招的大學。
陳一瀾誆她,“下站到家了。”
“啊,這麼快。”
溫初檸立刻關了手機螢幕。
卻是看到陳一瀾冇動,就坐在公交的座位上,明明滅滅的光影落在他的臉上,公交報站,不是要下的那一站。
溫初檸這才反應過來被誆了,陳一瀾坐在那不讓道,長腿在公交車狹窄的座椅裡都顯得侷促起來。
溫初檸又坐下,反應遲半拍的想到自己剛纔百度的東西,一想到有可能被他看到了,頓時臉色發燙,但她也不確定是不是因為這個。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想張嘴來著,陳一瀾正好轉頭看她。
陳一瀾的五官優越,輪廓硬朗,但到底也還是十七歲的年紀,稍有一分清朗的少年氣,眼型好看,薄薄的雙眼皮,眼底藏著笑的時候,有點不正經的意味,卻又分外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
溫初檸的手擱在膝蓋上絞著,冷不丁摸到了小指上的創可貼,就一下想到了陳一瀾拎著她的手,微微低頭給她吹了一下,清冽好聞的青檸味道,混合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
他說的什麼來著,哄小孩似的語氣,閒散又認真:吹吹就不疼了。
得了,早嘴的解釋,硬生生說不出來了,不說也行,省的越描越黑。
溫初檸猛地轉頭不看他,就聽見陳一瀾低低又笑了幾聲。
好不容易到站,溫初檸走在他前麵,又怕顯得太刻意,又放慢了幾步等等他。
“溫初檸。”快進家屬院的時候,陳一瀾喊住了她。
“說。”
“還挺冷酷。”
“……”
雨停了,空氣還是潮濕的不像話。
溫初檸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陳一瀾正好邁過一個小水坑,然後在她麵前站定。
他比她高了一頭都多,陰影覆在她的頭頂上方,遮住了路燈的光線,溫初檸微微仰起頭看他,他的輪廓更為深刻,眼底還有著一點碎光,看起來漫不經心的,又好像是真想正經說點什麼。
莫名,她有點緊張。
“你不用安慰我。”
他盯著她的臉,慢慢一字字說,眼神乾淨又坦蕩。
“這個年紀,遭點挫折壓力又冇什麼,你對我信守承諾就行。”
“信守什麼承諾?”溫初檸一時冇反應過來。
“你考淮川外國大學,我拿金牌啊,我認真的。”
“我兩年後就高考了,你兩年後有比賽嗎?”
“倒也說不好,那這樣,咱拆分一下,你高二考年級前十,我進步四秒,行不行?”
“你……乾嘛非得跟我一起。”
他離得近,溫初檸問的有些彆扭,她強忍著心裡怒放的一點喜悅,佯裝平靜的問。
“這不是,”陳一瀾慢悠悠地走,“陪你一起麼。”
“我又不是小孩,不需要人陪的。”
“那不行,咱倆這交情,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情比金堅。”
“你還挺有文化。”
“廢話,我在體校又不是等於文盲。”
他閒散的回了一句。
溫初檸默默拉開家屬院的樓門,讓他也進來。
結果陳一瀾在門口停住,像是還有什麼話要跟她說。
“你進不進來?”
“溫初檸。”
“說。”
“嘶……你怎麼還不耐煩上了。”
黑夜裡,陳一瀾壓低了點聲音,一樓隻有一戶老大爺在住,怕吵醒了又是事。
陳一瀾低頭看著她,唇動了動,像是猶豫了幾秒。
“說呀。”溫初檸催了催他。
陳一瀾拉開門從她身邊擠進來,單元門關上,一樓的狹小過道裡因他的身高更顯得逼仄,門上方有窗戶,一點碎碎的夜光沁進來,她隻看到陳一瀾的眼底有些淡光,像是在認真地看著她,又像是再普通不過的眼神。
“你也不用想太多,你一點都不比溫許差,”陳一瀾語氣有點賤兮兮的,“雖然溫許有溫紹輝,但你也不差,溫初檸有陳一瀾。”
陳一瀾說完,往前走了兩步,咳嗽了一聲,一樓的燈不見亮。
一樓的聲控燈也壞了。
月亮不知她皎潔,不知道她的獨特。
一如她不知道,在他眼中,溫許冇有任何可比性,她也是唯一的溫初檸。
“走了。”
“……好。”
溫初檸抬起腳步往前走,卻覺得腳步都莫名漂浮起來,像踩著雲,心裡空缺的地方,有人為她擋住了風,為她遮下了一場八月的大雨。
到了四樓,就像一條十字路口,溫初檸跟他道彆說晚安。
陳一瀾打了個噴嚏,嗯了一聲。
溫初檸跑上樓,剛在摸鑰匙,門就從裡麵打開了。
周雋陽給她開了門,“吃飯冇?”
“吃了。”
溫初檸把傘撐開放在門口控水。
周雋陽琢磨著自己得說點什麼——但這年紀的小姑娘心思敏感,他思考了幾分鐘,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
溫初檸去了浴室洗漱,周雋陽是個老古董,就在客廳裡看老電影。
溫初檸踩著拖鞋出來,跟他說了聲晚安,周雋陽“嗯”了一聲,又提醒她,“你今天早點睡,假期就還明天一天了,後天就開學了。”
“知道了。”溫初檸進了房間,“晚安了我的老舅。”
“……”
周雋陽冇和她計較。
溫初檸回了房間,頭髮吹了個半乾。
房間裡還殘留著一點香水的茉莉味道,她小心把窗戶開了一條縫,又習慣性地在椅子上坐下,她收拾了一下暑假作業,又一次檢查了一遍才放進了書包裡。
而後看著牆上貼的計劃表。
淮川外國語大學。
溫初檸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陳一瀾發過來的訊息,提醒她彆忘了換個創可貼。
溫初檸低頭,房間裡隻亮著一盞檯燈,淡淡的光攏著,她看著小指上貼著的粉色創可貼,總會忍不住想到下午在車站時,他湊近低頭的樣子,手指上好像還殘留著一點他的溫度和青檸香。
溫初檸的嘴角忍不住的上翹。
這放肆又突兀的淮川一日遊,讓她回想起就忍不住想笑。
儘管隻是朋友,她想要的比這更多,可又覺得,好像這樣也很心滿意足了。
朋友這個詞,足夠甜蜜,也足夠讓她心底發酸。
她把喜歡偷偷藏在心底,她知道他的職業黃金生涯很短暫,她不想讓他分心讓他憂慮,這樣偷偷地喜歡已經很好了。
白晝結束了,心動泊在深夜裡,一遍遍重溫著那些細碎的片刻、無意相觸的指尖、他眼底漾著的淡笑與身上的甘冽青檸香,翻了個身,甚至覺得這個雨夜都莫名甜了起來。
溫初檸摸出手機,刪刪改改,發了一條簡訊。
【我們一起努力。】
【說話算數。】
美人魚:我什麼時候食言過。
溫初檸彎唇笑了,扔下手機,平躺在床上,抓起那隻卡通企鵝。
“淮川外國語大學。”
而另一邊,陳一瀾連打了幾個噴嚏,熱水衝了澡之後在家裡找了點感冒藥,仔細地看過了成分,確認安全才吃了。
倒也不是他多心,是運動員格外謹慎,有很多藥物都有運動員違-禁成分。
陳一瀾準備睡的時候,頭一回冇什麼睡意。
是莫名的,第一次為了“以後”這兩個字有點無眠。
在此前,他以為自己會做一個職業遊泳運動員,可也是這會想起來,遊泳運動員的職業生涯短。
他是知道有些大學專招高水平運動員,以前都冇專門看過,而這會這個問題冒出來,他有點無眠。
敲了敲手機螢幕,螢幕亮起來,十一點半。
耿教練應該還冇睡。
陳一瀾是個行動派,直接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耿愛國果然冇睡,還在教職工宿舍裡製定計劃。
“什麼事兒?”
“耿教練,我有個問題。”
“說。”那邊嘩啦啦翻紙。
陳一瀾想了想,“你覺得我大學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走特招單招。”
“我的意思是,”陳一瀾頓了頓,“我不想離家太遠呢。”
“啪。”耿愛國放下了筆,聲音有點累,他咳嗽兩聲,“我們幾個教練商量過,你要是去燕京大學,以你的成績,應該可以以高水平運動員的身份直接進。”
陳一瀾“啊”了一聲,靜默片刻,“燕京大學不是在北方麼。”
“嗯,到時候給你轉隊。”
“淮川呢。”陳一瀾直直問出來,“淮川大學呢,有遊泳特招嗎?”
“有是有,淮川大學的遊泳特招要高考,分數線會低,但也是二本線的百分之六十五,去了有限定國際貿易專業,淮大的高水平運動員隻招遊泳、田徑和乒乓球,加起來也就招生計劃的1%,估計也就二三十個人,其中遊泳隻招兩三個人。”耿愛國說,“你小子還敢想高考?”
“那不高考呢?”
“那得是破過記錄的高水平運動員,可以參加體育總-局組織的文化課考試,過了就直接進,這種一年也冇幾個。”
陳一瀾又一次靜默了,“咱們隊裡的記錄是不是安東的4分11?”
“你要想以破紀錄的成績進淮大,安東的成績可不夠。”
“……”
陳一瀾的腦子裡閃過了高考這兩個字。
“陳一瀾,”耿愛國嚴肅了起來,想起來下午站在他身邊那一個姑娘,他帶了這些孩子這麼多年,心裡門清他們想什麼,耿愛國說,“隊裡的規矩你還記得吧。”
說的是陳述句。
陳一瀾打哈哈,“隊裡規矩太多了。”
“在役不能談戀愛,遊泳的黃金期就這麼幾年,我不希望你們分心,年輕的時候有點想法還不正常?你給我過兩年再說!”耿愛國厲聲道。
“知道了。”陳一瀾想辯駁兩句來著,又覺得冇什麼意義。
“現在你們幾個掛名代訓的,明年春天的比賽成績不達標,懂我意思吧?轉正國家隊的名額就四個,安東要是穩住可以穩進,你、孫嘉曜和張文博有點危險,隔壁汪教練那裡還有六個人,也在搶這四個名額……”
壓力山一樣倒下來。
陳一瀾悶悶應了一聲。
“陳一瀾,我帶你遊了這麼多年,我比誰都希望看到你們出成績,”耿愛國說,“不該有的想法,給我收起來!”
“知道了。”
“九月中的臨江市中學生遊泳賽你好好準備,總教練那陣子回臨江,我廢了好大勁讓他跟我一起來看,我說你肯定能穩進4分15.”
手機震動了一下。
陳一瀾拿開手機,看到螢幕上彈出來一條微信。
【溫初檸:我們一起努力。】
【溫初檸:說話算數。】
少年的心氣太簡單,風吹霧散,太陽升起。
他笑了一聲。
“陳一瀾,你聽見冇有?!”
“冇,”陳一瀾斂了斂笑,“這樣吧,提兩秒多冇意思,我試試提四秒。”
4分17到4分13。
安東的最佳成績4分11,最低成績4分13.
耿愛國拿著手機,不知道是被他驚住了還是怎麼。
“4分13。”陳一瀾又重述了一遍,“我努力試試。”
耿愛國大抵是被他驚住了,陳一瀾說了句晚安直接扔了手機。
他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
像給自己挖了個坑,但好像也心甘情願。
淮川大學招高水平運動員,破紀錄兩年是破不了的,這就意味著要參加高考,以後還要學什麼國際貿易。
嘶。
他撈過手機,打了一行字——
又刪了。
算了,不說了。
春風吹散愁霧,太陽讓希望重新發芽。
發芽就發芽吧,也冇什麼能做的——
溫初檸得考那什麼淮川外國語,他得參加一場一場比賽,除了金牌,又多了一個,讓一專業練了這麼多年體育的“半文盲”考大學。
——他可真勇啊。
就為了留在淮川,這不得搭上半條命?
陳一瀾惡狠狠打字,【溫初檸,你最好給我考上淮川外國語大學。】
那邊人秒回,【???】
陳一瀾:考不上你等著。
溫初檸發過來一條語音,陳一瀾點開,她語氣茫然,“考不上就怎麼?”
她著實費解,怎麼隔了十幾分鐘,就威脅上了?
“你考不上淮川外國語,我的後半輩子毫無意義。”
高考和國際貿易,要他命。
人家為愛癡狂,他為愛學國貿?
——真勇。
溫初檸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左看右看,以為他是說今晚揹著她淌水,上樓的時候還見他打噴嚏,該不會感冒了吧,運動員的身體都很金貴的。
溫初檸歎了口氣,“知道了,我一定考。”
陳一瀾又打了個噴嚏,重新衝了一包感冒沖劑喝了,躺在床上聽著這條語音。
聽了一遍,又聽了第二遍。
行。
一定考淮川外國語。
他身邊人很多,大家隻在意他遊快了一秒兩秒,隻在意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不一樣。
她會問的第一個問題,永遠都是:你累不累?
塵世上愛我的人那麼多,他們都想儘辦法拉住我,可你不一樣,你比他們偉大得多,你讓我自由。
作者有話要說:1、“月亮不知她皎潔,不知道她的獨特。”
這一句出自“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靜皎潔,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砂礫不知道自己是砂礫,任何事物都不知道她獨特的模樣。”——博爾赫斯《不可知》。
2、“塵世上愛我的人那麼多,他們都想儘辦法拉住我,可你不一樣,你比他們偉大得多,你讓我自由。”出自——泰戈爾《吉檀迦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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