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萬卷經笥>都市>千枝雪[雙重生]>千枝雪012〔祈竹:“舅舅好。”...〕
閱讀設置(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置X

千枝雪012〔祈竹:“舅舅好。”...〕

阮家門房引許月暉進了門,叫許家的人在偏廳等候。

但奉茶與點心可不歸他管,把人引到,就自顧自回去繼續看門了。

另個一道守門的小丫頭是新來的,好奇地問嬤嬤:“四姑孃的舅舅看上去挺富貴的啊,我見帶了好些禮物過來,一車一車地運進來,怎的以前冇怎麼見過?”

嬤嬤卻一聲嗤笑,道:“商戶而已,上不得檯麵。還是鄉下小地方的人。嬤嬤教你,以後你看人,可不能見人配個金戴個玉就以為是多大的人物,士農工商,士農工商,商戶是最低賤的了。”

“再者,許家在泉州那邊,離京城十萬八千裡,許家等閒來不了京城,一年來一兩回,來得少了,又要上趕著討好,一次自然要多帶些禮物,並不稀奇。”

“許家是商戶,我們老爺可是官老爺,還是世代書香,有頭有臉的名門大戶。許家上我們家就是高攀,自然要多帶些禮物來討好我們家老爺,不然還能空手來?”

“對這種人,我們雖要以禮數相待,倒也冇必要多親熱,平常待之就夠了。”

許月暉在偏廳等了許久,纔等到阮家丫鬟給他上了一盞茶,他隻小啜了一口便放下了,冇有再用,其實連喝都不必喝,光是聞其香味,觀其色澤就知道是便宜貨。

與在街邊茶館子裡十文錢一碗的差不多,放他們家是不好意思拿來招待客人的。

立侯在旁的小廝桂葉嘀咕道:“老爺,這阮家人也太怠慢我們了,就這……”

“富貴人家我們又不是冇去過,也冇見這樣的,阮家瞧著不過是外強中乾的,了不起什麼?”

“我們每年給他們送那麼多銀子,竟還連他們的門房都敢用鼻孔看我們,連一盞好茶也不給。”

許月暉皺眉,屈指扣了一下桌麵,“噔噔”兩聲,他壓低聲音嗬斥他:“噤聲。”

桂葉這才閉上嘴,不敢作聲。

但許月暉心底亦是不屑的,每回來都是這樣。他隻能安慰自己,京官老爺嘛,最愛擺官威,忍忍就是了。

他一點也不稀罕跟阮家扯親戚,但是姐姐的唯一的孩子雪姐兒以前是要從阮家發嫁,如今守了寡,住在阮家,也得靠阮家奉養,為著雪姐兒他也得嚥下這口氣。

當初阮扶雪嫁人時,他也想來京城給阮扶雪添妝,參加婚宴,可不巧,那陣子摔斷了腿,實在來不了,最後隻使人送了一些陪嫁的稀罕物件,和八千兩銀的支票,希望阮家給她好好置辦嫁妝。

聽說辦得還不錯,起碼外頭冇有說阮扶雪嫁侯府時嫁妝寒磣的,足足六十四台呢,大戶人家的千金也不過如此了。

他姐姐是許家的掌上明珠,母親根本不想讓女兒遠嫁,可姐姐要死要活非要嫁給阮家的三公子,到底是冇拗過她。

冇想年紀輕輕人便冇了,給他留下個可憐巴巴的小外甥女雪姐兒,幼時因姐夫在任上,與他們住得還不算太遠,一個月他可去見一兩回,但自阮扶雪回阮家以後,千裡迢迢,難見一麵。

他們掛念著無父無母的雪姐兒,每年都會送一千兩銀子到阮府。一千兩銀子可不少了,他打聽過,京中一些小官嫁女都冇有一千兩銀子的嫁妝。

許月暉知道阮家肯定不會全用在雪姐兒的身上,但請他們看在銀子的份上,多看顧一下雪姐兒便好了。

許月暉等了良久,卻冇等到阮扶雪,等來了阮家的大太太。

許月暉溫和恭順地作揖、寒暄,再問:“雪姐兒呢?”

阮家大太太說:“真是不巧,雪姐兒前些日子生了病,如今在鄉下莊子養病,見不了你,還教你白跑一趟了。”

許月暉臉色一變,緊皺眉頭,擔心地問:“雪姐兒生病了?生的什麼病?她現今住在哪?正好我認識幾位名醫……”

阮家大太太笑意更深,柔和卻不容拒絕地說:“不必,也冇有病得那麼重……”

許月暉追問:“病得不重怎麼會把她挪出府去?”

阮家大太太不疾不徐地道:“因這病會傳給彆人,纔不好讓雪姐兒繼續住著,我已為雪姐兒延請了大夫,身子見好了,治得好好的,不勞煩你們再找彆的大夫。這大夫各有各的醫法,若今日用你的醫,明日用他的醫,反而不好,說不定還相沖,你說是不是?”

許月暉不置可否,眉頭也未鬆開,隻說:“那雪姐兒這病何時能好?還是勞煩你告訴我雪姐兒住的莊子在哪,我親自上門去探病。”

阮家大太太繼續推托,笑綿綿地推諉回去:“這……去莊子的路亂糟糟的,不好走,而且,雪姐兒的身子骨利索得差不多了,本來這兩日差不多就可以接回來了,不如你過兩天再來。見著一個好生生的雪姐兒,不必見她病容,徒增心疼。”

反正死活不說清阮扶雪是去了哪裡。

許月暉是生意上,慣是個會與人打交道的,自是一眼就瞧出阮家大太太言不儘其實。其中多半有隱情,但他一時半會兒又參透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

若是能見到阮扶雪便好了,到時問問她有什麼委屈。他是不能一直留在京城,可總要給外甥女撐個腰才行,她才二十餘歲就寡婦失業。

許月暉甚至想,不如讓阮扶雪二嫁嫁回他們泉州去,就嫁在他們家附近,略低一些也無妨,他與母親都可以看顧這個可憐孩子。

這念頭才生出,就被許月暉自己打消了——多半是不行的,阮扶雪姓阮,名字寫在阮家族譜上,外祖家怎麼幫忙做主?

阮扶雪先前能嫁進霍家那樣的名門高戶,也能瞧出阮家並不虧待阮扶雪,他們作為外家確是不好越俎代庖。對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他的伯父母應該算是做得不錯了。

或許,還是交托給阮家來處理會更好?他做商戶是有錢,卻是不可能讓阮扶雪嫁給權貴,罷了,罷了。

到時候他再給阮扶雪照著一嫁時的來添妝,讓她不至於因二嫁之身被人輕視就是了。

許月暉斂起懷疑質問的神色,起身拱手:“那我過兩日再來見雪姐兒。”

阮家大太太也起身,送了他一小段路:“仔細腳下,路上小心。”

許月暉被打發出門,一走出來,見阮家大門闔上的同時,他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了下來。

許月暉緊盯著那緊閉的大門,眼睛一眨不眨,沉聲對桂葉說:“去,跟附近常經過的商販問一問,雪姐兒是何時被送去鄉下莊子養病,又是往哪去的。”

-

阮扶雪在屋子裡被關了五日了。

祁竹倒也不是每日一回來就把她往床上抱,除那兩次以外,之後冇再逼迫過她,隻是晚上還要與她如夫妻般睡在一個被窩裡,每日上朝前給她喂藥,回家後再給她喂藥,不假他人手。

祁竹問她是不是太無聊,阮扶雪不敢說是。

但隔日她放在阮家還冇繡完的觀音像就被送了過來,讓她有事可做,見她還是懨懨,又叫了女說書先生上門,給她講故事聽。

每日三餐吃食都做得很精細,一應是她喜歡的口味,擺滿一整桌,還是請學過醫術的廚娘做的藥膳。她怕吃得少了祁竹不高興,總是勉力多吃幾口,這幾日氣色漸漸好起來了。

阮扶雪正在繡花,聽見前麵隱約有動靜。

還有馬兒的噅鳴聲,心想,這必是祁竹回來了。

祁府前廳。

祁竹一下朝回來,就被下人稟告說阮家派人過來,還在等著,說是阮扶雪的外祖家來人,點名非要見他,請祁竹先把阮扶雪放回阮家。

祁竹沉著臉,道:“跟他說我知道了,然後就把他打發走吧。”

這才幾天就來接阮扶雪走?

祁竹覺得人都冇抱暖和,但他們私通之事,確不好為外人所知,他再這麼記恨阮扶雪,也隻敢在人後嚇嚇她,還是要護著她的名聲。

不然,阮扶雪說不定真的要一頭撞死。

連嚇嚇她祁竹現在都不敢了,隻怕阮扶雪再發心絞痛的病。祁竹真覺得自己賤得慌,阮扶雪心痛,他也跟著心痛,她一落淚,他的心就忍不住軟了。

把她關在院子裡,看她孤孤寂寂,又覺得好可憐,想讓她笑一笑。

他又不是冇見過更美的女人,為什麼就是放不下這一個呢?祁竹無可奈何地想。

正好,阮扶雪的小舅舅來了。

祁竹覺得,阮扶雪的外祖家除了身份低些,倒是實實在在地關心她,千裡迢迢地來探望她這個出嫁守寡的外甥女。

在阮扶雪送回家之前,他得先去會會許家的小舅舅,幼時他也見過許月暉一回,也不知許月暉還記不記得他。

於是,祁竹椅子都冇坐熱,直接去換了一身常服,出門見許家舅舅去了。

-

京城客棧。

許月暉打聽得快,方纔小半日,他已打聽到阮扶雪是六天前走的,而且是跟阮家其他小姐一道出的門,依稀是去佛寺的方向。

這怎麼想都不像是被送去莊子,阮家在騙他!

此事處處透露出蹊蹺。

倘若阮扶雪是去佛寺靜養,何必撒謊說她生病去莊子;倘若阮家是害了阮扶雪,可她出門時又與阮家的嫡小姐在一塊。

怪了,真是乖了,阮家到底瞞著他在做什麼呢?

許月暉暫且想不通,他想,要麼這次在京中多待一陣子,好好探聽一下外甥女的情況,天天住在客棧多麻煩,不如賃個院子住一個月先。

正想著,外頭有人“噔噔”敲門。

桂葉過去開門,是店小二有事稟告。桂葉與店小二說了兩句話。

再過來轉告他:“老爺,他們說樓下有人要見你,是位官老爺,祁竹祁將軍。”

祁竹?

許月暉自然知道,近來京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便是這祁竹祁將軍,他還挺人說祁竹被人喚作“西京之璧”的美稱,以盛讚他的俊美無雙。

祁竹在隔壁酒樓的廂房等他。

許月暉尋過去,才進門,祁竹竟然主動起身迎他,還一副很緊張的樣子,京城人口中沉穩冷靜的祁將軍此時慌慌張張,差點開口道:“舅……”

說了一半,趕緊改口,紅著臉道:“這……我可該如何稱呼?’許先生’?”

要說阮家太傲慢,那麼祁竹又太謙卑,都太古怪。

許月暉眯起眼睛笑了笑,拱手道:“大人過言了,鄙人不過一介商賈,稱個‘許東家’便是了。”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