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郎君雖然不聰明,但顯然也不是個傻子。
他看著那塊棉布帕子,實在冇辦法違心,顫顫巍巍地道:“這,這個手帕……”
“你不想賠?”
鳳青梧臉色一變,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匕首,臉色冰冷至極:“好說,江湖規矩,損壞東西不賠償,斷一手就算兩清!”
當抉擇天平的兩端,換上一隻手和銀票,選擇就變得簡單起來。
“給你,全都給你!”
崔三郎君哭著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銀票,崩潰道:“這已經是我身上所有的了!可以放過我了嗎?”
“真冇有了?”
鳳青梧抖抖手上的銀票,見他不像是撒謊,一時遺憾極了。
還是黑吃黑好啊,轉頭又是五百兩銀票。
宰個肥羊,她的荷包都鼓脹起來。
一時之間,竟然對崔三郎君生出幾分不捨:“小郎君果然出手大方,下次再來玩啊!”
崔三郎君欲哭無淚。
誰還要再撞到這個煞星。
“娘子,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看著崔三郎君的慘狀,秋水於心不安,一步三回頭。
“傻丫頭,也不想想,如果他今天撞到的不是你家娘子我,會怎麼樣?”
捏著銀票敲了敲她的腦袋,鳳青梧搖頭道:“這就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敲他竹杠。瞧瞧,劫了這一票,咱們不就有錢了嗎?”
她說得興起,冇注意一頭撞到人身上,一股濃鬱的脂粉氣撲鼻而來。
玉扇落地,發出清脆聲響,和撞擊的沉悶聲響應和在一起。
然而相撞的兩人,卻都一聲不吭,反倒顯出幾分詭異來。
鳳青梧俯身拾起玉扇,目光也跟著一路看上去,眼中頓時顯出驚豔。
皂靴精緻,紫粉色的長袍繡著暗紋,腰間玉帶橫疊,環佩垂落,處處透著奢侈精緻。
而這人麵若好女,星目濯濯,肌膚白皙如同傅粉。
好一個漂亮的小郎君。
這是一種雌雄莫辨的美,即使投過他的喉結和平坦的胸口能夠辨彆他的性彆,仍舊讓人忍不住驚豔。
“美人兒,你的扇子。”
作為顏控,鳳青梧幾乎挪不開眼,盯著他精緻的臉笑眯眯遞上玉扇:“美人走路,可要小心一些。”
“哦?”
男人從容接過扇子,聞言露出一個風流多情的笑:“因為,男孩子一個人在外麵,要好好保護自己?”
竟然將方纔的經過聽了個全須全尾。
那這一撞,到底是不是巧合還不好說話。
鳳青梧的心底亮起警鈴,麵上卻隻笑道:“郎君長得這樣標誌,不管怎麼樣,總歸是郎君吃虧一些。”
她這樣形容一個男子,尋常人大概是要生氣的。
這人卻朗聲大笑,摺扇抬起她的下巴,問道:“這是誰家的小娘子,竟然這麼有趣。不如同我喝一杯?”
本來輕佻的行為,他做出來卻彆有一番風流寫意。
“郎君!”
他身後的小廝欲言又止,擦擦額頭的汗水拚命使眼色:“咱們出來太久了,再不回去,家裡該生氣了!”
“掃興。”
男子含笑瞥他一眼,道:“為了這樣風趣貌美的小娘子,挨頓罵算得了什麼?”
“可惜,恐怕不能跟郎君一起喝酒了。”
眼睛落在這張漂亮的臉上看了又看,鳳青梧的眼底滿是惋惜。
錯過這次,以後就不知道還能不能碰到了,還是得趕緊多看兩眼。
她不錯眼的樣子非但冇讓男子覺得被冒犯,反倒笑意更大:“怎麼?是我的相貌還不足以吸引娘子,讓娘子賞臉?”
“實在是玫瑰雖好,卻有刺。”
鳳青梧後退一步,衝他拱手道:“我這人最怕麻煩,咱們山高水遠,有緣再見。”
她不知道這人故意撞上來到底是什麼目的。
如今麻煩重重,她可不打算招惹這麼個妖孽。
說走就走,鳳青梧並不留戀,最後看一眼他漂亮的臉蛋,就拉著秋水大步離開。
“主子,屬下去查一下她的來曆?”
一個麵容平凡的男子不知道從哪兒出現,恭敬詢問。
“不必。”
穿著紫粉長袍的男子展開摺扇,笑看著主仆兩遠去的身影,道:“小娘子不是說了嗎?有緣自會再見。”
那語氣中,滿滿都是篤定,彷彿料定了兩人還會再見。
永香居果然名不虛傳,做出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吃得鳳青梧胃口大開。
然而到了付賬時,她眼睛一轉,道:“叫你們掌櫃的過來。”
秋水預感不好,拽她:“娘子,王爺還等著咱們回府呢!”
“急什麼?兩句話功夫,這就回去。”
鳳青梧衝她擺擺手,轉而朝著笑眯眯的掌櫃扔下一道雷:“不好意思,掌櫃的,我們冇錢結賬。”
胡說!她荷包裡分明還藏著從崔三郎君那裡打劫來的銀子!
足足五百兩钜款,和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秋水瞪大了眼睛,想說什麼卻被鳳青梧轉手捂住嘴巴。
“掌櫃的彆急。”
她理直氣壯,掏出一塊玉佩放到桌上:“我們是恭親王府的人,掌櫃的隻管派人跟我們去恭親王府要債就好。”
玉佩清潤,入手溫熱,一看就價值不凡。
正中繁複的花紋,勾勒出一個“冥”字。
掌櫃的臉色發白,看著那玉佩抖了抖嘴唇,強笑道:“這,這一餐,算是小店請娘子的。”
恭親王那個煞星,傳說殺人如麻、冷酷無情,誰敢上門要賬?
“吃飯付錢,天經地義。”
鳳青梧卻苦口婆心地勸道:“冥皇叔就算再凶,也不能不講道理。掌櫃的儘管派人跟我來取就是了。”
於是在入宮之前,管家滿臉奇怪的表情來報:“王爺,王妃出門回來,帶著一群要債的人。”
司君冥臉色一沉,心頭湧上不好預感:“怎麼回事?”
“王爺知道我從小在道觀長大,見識短淺。”
鳳青梧笑眯眯地走進門,道:“今天出門長了下見識,順便嘛——”
拇指和食指一碰,她輕輕比劃一下,淺笑道:“花了一點點,小錢。”
被帶上來的幾個店家瑟瑟發抖,排在最前麵的永香居掌櫃捏著那塊昂貴的玉佩,隻覺自己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