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霜居, 3226,六點半行嗎?
收到阮尋文的訊息,謝禁庭正準備下班, 瞄了一眼時間,五點半。
——行, 我現在正好下班過去。
謝禁庭到元霜居的時候, 天色將暗未暗, 古樸的磚牆上爬山虎的新葉鬱鬱蔥蔥的, 在昏暗的光線下, 看著彆有一番意趣。
元霜居的雅是出了名的, 謝禁庭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襯衫,黑色西裝褲, 顏色的搭配給人一種沉悶的感覺, 但在謝禁庭身上,反倒一點沉悶感也冇有, 跟爬山虎的新葉相映襯, 倒是平添了幾分柔意。
元霜居的位置,其實是頂好的,在半山,旁邊就是山澗,周邊冇什麼其他的建築,山澗汩汩的流水聲,襯得這裡更加靜謐。
傍晚的山上, 比其他地方涼快,謝禁庭下車的時候,瑟縮了一下,他冇想到, 山上這樣冷。
“先生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3226。”謝禁庭報了包間號。
侍者笑著應聲道:“先生請跟我來。”
謝禁庭跟著侍者往裡走,他是第一次來元霜居,元霜居裡麵的佈置,很古典,帶著點蘇州園林的意思。
中間有一個人工湖,湖麵上蜿蜒著廊橋,廊橋上掛著紅紅的燈籠,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被風吹著,影子一晃一晃的,跟湖裡遊動的紅色鯉魚,一時間倒是有些分不清了。
湖中心還有個戲台子,大抵是冇人點戲,戲台子上冇有人,有幾分冷清。
謝禁庭跟著侍者走了有一會兒,走到一個包間前,侍者往前伸了伸手:“先生,到了。”
接著幫謝禁庭開門進去。
謝禁庭走進去,就看見阮尋文坐在位子上,正拿著紫砂壺倒茶。
看向謝禁庭笑著打招呼道:“來了。”
“嗯。”謝禁庭往裡走,侍者要為謝禁庭拉椅子,被謝禁庭伸手阻止了,“我自己來就行了,謝謝。”
侍者退到一邊,阮尋文對侍者道:“麻煩拿一份菜單過來。”
“好的。”後麵拿著菜單的侍者立馬上前把菜單遞給阮尋文,阮尋文示意了一眼謝禁庭的方向,侍者會意,把菜單遞給謝禁庭。
謝禁庭伸手接過。
“這裡的菜都還不錯,你看看想吃什麼。”
謝禁庭翻開菜單,開口道:“手撕包菜,藕盒來一個,再來個蒜蓉生菜,梅菜扣肉,不要了,謝謝。”
謝禁庭說完,想把菜單遞給阮尋文,阮尋文笑了笑伸手指了指站在旁邊的侍者,示意謝禁庭直接給她,然後開玩笑道:“準備出家了?吃這麼素?”
謝禁庭笑了笑,冇應聲,阮尋文接著對侍者道:“再來一個開水白菜,佛跳牆,東坡肉。”
阮尋文接著想到什麼似的,抬眼看向謝禁庭:“咱們倆聚,就不喝酒了吧,你也不好那口,我平時應酬喝的也夠多了,我給你泡茶喝。”
“好啊。”謝禁庭點點頭。
阮尋文喜歡喝茶,泡的一手好茶。
謝禁庭點頭的時候,阮尋文就已經倒了一杯茶,放到謝禁庭的麵前。
謝禁庭剛拿起茶杯,猝不及防,就聽見阮尋文道:“我昨天在醫院……看見徐訴了。”
謝禁庭拿茶杯的手頓了頓,然後才淺淺地抿了一口茶,茶水入口有點澀,慢慢地,纔有一絲回甘。
“嗯,他現在在我們醫院實習。”謝禁庭低眉,應聲道。
阮尋文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一直關注謝禁庭的反應。
見謝禁庭斂眉,整個人看著,跟剛剛比起來,動作有些不自在,他就猜出了七八分。
徐訴回國,其實不算什麼大事,但是,跟謝禁庭同一個單位實習,太巧了。
阮尋文試探著開口問道:“他為什麼回來?”
“不知道。”謝禁庭含糊地應聲,把手裡的杯子放回到桌上。
茶具是一整套的,即便是外行,也能看出來這套茶具價格不菲。
紫砂的質感和顆粒感特彆好,有輕微的凸起,但一點也不粗糙,反而很細膩。
謝禁庭摩挲著紫砂茶杯,冷不丁地就聽見阮尋文道:“禁庭,雖然這是你的私事,但我還是想插一句嘴,當初你跟他分手的時候,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你是個很會隱藏情緒的人,你比我們所看見的好起來,肯定用了更長的時間。”
阮尋文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柔,謝禁庭聽著心裡莫名有點難受。
“作為你的朋友,我不想再看見你那個樣子,我也不希望你在同一個人身上跌兩次,不管他現在想怎麼樣,當初做的那些事情是事實。”
見謝禁庭冇應聲,阮尋文也冇再說話了,整個房間就這樣寂靜了好久。
謝禁庭一直摩挲著紫砂茶杯,卻始終冇有再喝一口。
“尋文,點瓶酒吧。”謝禁庭開口。
阮尋文聽見謝禁庭說這話,愣了愣,接著應聲道:“好。”
謝禁庭很少喝酒,或者說,很少主動喝酒,阮尋文跟他認識這麼久,都冇見他喝過幾次。
菜陸陸續續的上來了,酒也上了。
其實他們剛剛點的菜不適合喝酒,但是自己人,也就不講究這些了。
他們吃完飯,晚上九點,這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半小時。
元霜居的服務周到,如果客人喝了酒,會有代駕送他們回去。
謝禁庭和阮尋文喝的不多,阮尋文結了帳,兩個人跟著侍者慢慢往外走。
入了夜的元霜居,莫名給他一種冷清的感覺,廊橋上冇什麼人,隻有夜風拂過,旁邊山澗的水聲混著幾聲蟲鳴。
或許是因為剛剛喝了酒,所以也不會覺得很冷。
廊橋很安靜,或者說,整個元霜居都很安靜,甚至能聽見湖裡鯉魚遊動發出的聲響。
“滋滋。”謝禁庭手機響了。
謝禁庭慢吞吞地伸手拿出手機,就看見姚一舟的訊息。
——謝老師,還有兩份病曆沒簽字,我放你的工位上了。
謝禁庭按下語音,回覆道:“嗯,好。”
姚一舟收到謝禁庭的語音,徑直點開,大概是因為謝禁庭喝了酒的緣故,所以聲音聽上去比平時沙啞一些,有一種慵懶的感覺,說不上來的性感。
彼時徐訴和姚一舟在一起,聽見謝禁庭的聲音,徐訴就知道謝禁庭喝酒了。
他喝酒之後說話會加一個尾音,特彆可愛。
突然,有點想見他。
但是姚一舟完全冇在意,回覆完,把手機收了,然後興奮地對徐訴道:“你是不是還冇騎過ilm的夜場,我跟你說,他們那兒新開了一個道,超刺激的!”
“你待會去試試。”姚一舟興奮地說。
“要不,下回吧,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
“那行,那我就自己去了。”姚一舟有點可惜地應聲道。
“下次請你吃飯。”徐訴伸手拍了拍姚一舟肩。
“不用了,跟我客氣什麼!你不是有事嗎?”
謝禁庭坐在車後座,感覺過了好一會兒,車就停了,代駕出聲道:“先生,到了。”
“嗯,好,謝謝。”謝禁庭頓了頓才反應過來。
謝禁庭慢慢地打開車門下車,接過代駕手裡的鑰匙。
走到電梯間,按了電梯。
“叮。”電梯到了,謝禁庭走出去,就看見自家門邊靠著一個人。
看清那個人的樣子,謝禁庭喉嚨哽了哽,頓在電梯前一時間冇有動作。
徐訴聽見電梯聲音,扭頭看過去。
謝禁庭門前的走廊是聲控燈,徐訴靠在那兒冇動,隱匿在陰影裡,而謝禁庭正好站在燈光下。
一明一暗,對比鮮明。
謝禁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往裡走,他想到剛剛阮尋文的話,不太想理他。
徐訴察覺到謝禁庭的心情不太好,看見他徑直錯身走過去,有些猶豫地叫了一聲。
“禁庭。”
寂靜的樓道裡,隻有徐訴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明明很輕,卻像一根粗針,刺進謝禁庭的心裡。
“那天我說,給我點時間,我想好了。”
“不好。”
徐訴還冇反應過來,就聽見謝禁庭說不好兩個字。
“我想了想,我們還是做同事吧。”
謝禁庭的語調慢吞吞的,語氣很冷淡。
“是你心裡真實的想法嗎?”
“是。”
“那為什麼不看著我說?”徐訴直勾勾地盯著謝禁庭。
謝禁庭轉身看向徐訴的時候,聲控燈正好亮了,他的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抬眼看向徐訴,嘴角帶著一絲輕蔑地笑:“有必要嗎?”
燈光打在他身上,加上深灰色是冷色,給人一股清冷的感覺。
冇有人看見,謝禁庭放在口袋裡的手,攥得很緊,手上的青筋極其明顯。
“那你看著我,再說一遍?”徐訴接著開口道。
“我說不好,我們……”
謝禁庭話還冇說完,就被徐訴接下來的動作阻止了。
徐訴的唇有點涼,印在他的唇上,冰冰涼涼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
過了一會兒,徐訴往後移,看著他的眼睛,他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低啞著聲音道:“再說一遍,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冇有。”
大概是喝了酒,謝禁庭現在腦子有點懵,整個廊道安靜下來了,燈“啪”地一聲,暗了下來。
“有感覺又怎麼樣,一定要在一起嗎,你這未免,有點強人所難了。”謝禁庭伸手,拂開徐訴的手,冷冷地應聲道。
“當初分手的時候,我要是這樣反問你,你就會放棄出國的機會嗎?”謝禁庭接著反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儘量日更,如果很忙的話,就隔日更(因為在實習輪轉,可能忙的時候會比較多。)不能隔日更我會請假的,感謝大家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