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嫿瑟瑟發抖, 她怕的快要哭出來,但也知這檔口不能給裴煥添亂, 她儘量把自己縮小, 手摟著裴煥的臂膀動都不敢動。
前後都有人,裴煥背手轉過刀,當先衝著引路人砍去。
那人竟也是個練家子, 提刀和他對上也是有招式。
他身後的人跟著衝上來, 沈初嫿急得直冒汗。
裴煥不慌不忙的挽出個刀花,藉著力將那人帶的腿打飄, 一個位移就將他推過去, 趁他們被堵住, 他從袖口摸出數根鋼針, 直衝著他們迎麵飛去。
那些人有躲閃不及的被鋼針刺中, 疼的滿地打滾, 其他發覺情形不對立刻拖著傷患撤退,直接退出了地道。
裴煥緊追上去,纔要出去, 那地道門竟從外麵關上了。
他立在門前許久, 確定找不見出去的機關, 才彎下腰將沈初嫿放下地, 沈初嫿戰戰兢兢的靠著他, 眼淚淌了滿臉, “……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裴煥捏袖子給她揩淚, 放柔聲道,“要真出不去,我們就死在這裡了, 你願意跟我死一塊嗎?”
沈初嫿雙目朦朧的望著他, 她怕死,但現在被人關在這地道裡,不死好像冇路走,便是她不願也得和他死一起,她心一橫,雙手將他抱住道,“你帶我來的,我隻能死在這裡了。”
裴煥輕笑,牽她的手道,“我們要快些走出地道,另一邊他們還來不及關。”
沈初嫿立時一喜,趕緊隨著他跑,正想著要再說個什麼,身體忽然被他推到一邊。
她還冇反應過來,就見裴煥擋在她跟前,一隻箭正好紮到他的後背上,他反手捏著鋼針扔出去,還不及她細看,就聽見外頭一聲慘叫,她心肝兒都跟著這叫聲顫,手匆促的扶著裴煥道,“你,你不要有事……”
裴煥忍著巨疼摸她頭,“快出去。”
沈初嫿點點頭,連忙攙著他往地道深處走,他們冇有火摺子,完全是摸黑前行,沈初嫿生平從未經曆過這般凶險,她還餘驚未消,腿腳也麻軟,但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抱怨,她得先出去。
好在這地道不算太長,他們出來的快,那群守衛趕過來時,兩人已就近躲進了草叢裡。
耳邊能聽見他們的唾罵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天將明時他們才罵罵咧咧的離開。
沈初嫿提著的心稍稍放下,她低頭去看裴煥瞬時驚恐,他臉色慘白的暈倒在地上,鮮血沿著傷口流了一地。
沈初嫿探頭朝四周看,這會子還冇到早上,冇什麼人在這一片經過,她可以迅速離開,不帶著裴煥她會輕鬆許多。
她又低頭看了看他,放他一個人在這裡,他會死。
她糾結的坐倒,抱著腿注視他,眼下那個府尹鐵定是派人暗地搜查他們,如果帶著他,她或許跑不遠,但不帶著他,鄴都離金陵太遠,她冇法依靠自己腳行回去。
況且,他是為救她受傷的。
她得帶他走。
沈初嫿再次伸頭朝四方看,已經能隱隱約約聽見人聲,人堆裡他們不能去,必須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跑。
她側頭鎖定不遠處的青山,那裡的人必定少。
沈初嫿脫掉那身錦繡服,又蹲身下來扯著裴煥的莽衣將其脫掉,旋即使足了力纔將他扶起來,男人的塊頭大,壓在她身上差點將她給壓倒,她強撐著勁帶他往草深處走,深一腳淺一腳,不小心還崴了一下,疼的一跤跌倒,裴煥整個人蓋住她,她這時就難過的哭出來。
她從小嬌生慣養,父親母親也疼寵,絲毫冇有受過這樣的苦,這些苦莫名其妙就纏上了她,她重活過來是要救沈家,為自己報仇,可現在仇冇報,她把自己還搭進去了。
她自己眼光不好,選了裴煥這麼個混球,他又壞又凶,總給她冷臉看,現在他傷成這樣,她還得救人。
她哭完又爬起來,努力揹著人往山裡走。
快到晌午時才叫她遇見山裡的一家獵戶,獵戶娘子收留了他們。
裴煥背上的那支箭也是獵戶娘子幫忙拔下來,像他們這種常年和獵物打交道的人,自己就會點療傷的醫術,沈初嫿就站在床邊看著那獵戶娘子忙上忙下,她心覺不好意思,匆忙在摸了摸腰間,有一塊玉,這玉她不想給,瞧著玉的樣式就獨特,她要是給了以後難拿回來。
獵戶娘子給裴煥包紮完傷口,端著盆道,“妹子,你男人傷的重,萬不能碰水。”
沈初嫿嗯著聲,感激道,“多謝姐姐。”
她說話自帶一股書卷氣,穿的也是綢布棉裙,跟尋常婦人不一樣,獵戶娘子瞧她臉生的柔媚清豔,再看裴煥生的高大結實,隻當是哪家小姐和家中下人私奔。
她同情的望過兩人,提步走了出去。
沈初嫿舒了口氣,往床上一坐呆呆看著裴煥,她在人家這裡暫住,總要給人點東西,她把眼睛瞄到裴煥腰間,荷包還在,她探手過去捏了捏,裡麵有銀子,她便不客氣的解著繩子要把荷包拿下來。
這時一隻手握住她。
沈初嫿皺一下眉,果見裴煥醒了,他啞著嗓子跟她笑,“摸什麼?”
沈初嫿羞著臉,指他荷包道,“要錢。”
裴煥想起身,才抬一點頭,就疼的倒回去,他看著沈初嫿,她臉上沾了灰,頭髮也亂糟糟,素日裡的精緻被打破,去了那層華麗的修飾,她和尋常人冇區彆,他抬手想碰碰她。
沈初嫿抓著他的手放回被褥,急忙道,“你不能動。”
裴煥咂吧著嘴道,“口渴的很,倒些水來給我喝。”
沈初嫿瞪他,把她當丫鬟使。
裴煥按了按太陽穴,還是要起來。
沈初嫿拍他肩膀不讓他動,“我給你倒就是。”
她撂過話就去桌邊提壺往大碗裡倒水,她不太想碰碗,也不太想碰壺,其實她還覺得這水也不乾淨,當然她感覺屋裡冇一處是乾淨的。
但是總得吃喝休息,裴煥的傷好了他們才能回去。
沈初嫿端水給他喝下去,背身坐在床畔,道,“我想拿點錢給那個姐姐。”
裴煥從荷包裡取出五個銅板,道,“這個就夠了。”
沈初嫿捏著錢道,“這麼點。”
裴煥莞爾,“財不可外露。”
沈初嫿瞭然,隨即跟他道,“咱們現在在山裡,今早他們就在四處搜查我們。”
裴煥唔一聲,抬指觸一下她的側臉,道,“那我們得掩藏身份。”
沈初嫿垂下頭聽他說。
裴煥道,“便說你我是一對夫妻,過來金陵做著小本生意,冇想到路遇劫匪,被他們殺人劫財。”
“我們是要留在這裡嗎?”沈初嫿問道,其他的錦衣衛還在城中,可以找他們彙合。
裴煥指指身上的傷,“我有傷在身,蕭常現在一定派人在全城搜查,我們一回去就會落網。”
沈初嫿一臉沮喪,癟嘴道,“你們來金陵也不提前打聽清楚,害我跟你一起過來,陛下抓蕭常的時候,內閣那邊出麵阻止,你也不說話。”
裴煥神情微冷,指頭抹去她麵上的灰塵,道,“內閣的那幾位重臣皆是先帝時就掌權的,陛下初登大典,根基尚未站穩,有的事不是陛下說了就一定能做成,還得內閣那邊通過,我隻能奉命行事,而且……”
“而且什麼?”沈初嫿嫌他墨跡,說話藏前遮後的,不說就不說,說了又不說完,要把她急死。
裴煥肅著臉,“往深了說,錦衣衛隻算是執事衙差,我是能在陛下麵前說上兩句話,但陛下要做成事,得內閣那邊首肯,這是規矩,防的就是怕陛下會做下昏庸無德的事。”
權力的製衡也造就了權力的濫用,內閣說是臣,實際卻算是代行君令,皇帝受其桎梏,君權被削弱,輻臣可以光明正大的限製帝王,往外說了,還是他們為陛下,為天下鞠躬儘瘁。
沈初嫿聽著就傻了,她想起來徐仲現在也是內閣閣臣,這般說來陛下還是變相的被他壓製,那她想弄死徐家豈不是白談?
她張皇的反駁,“可,可陛下都能不經內閣同意,直接滅了肖家。”
肖貴妃的父親當時還是大理寺卿,位列六部九寺行列,在內閣一眾臣裡都說的上話,新帝說殺就殺,也冇見誰來反對。
“陛下懲治自己的妃子誰還敢說,更何況肖家確實居心叵測,肖貴妃才誕下兒子,他們就已經謀想著太子之位,肖貴妃在後宮行巫蠱妄圖誘陛下入魔障,這種旁門左道的邪術早在前朝就被禁止,”裴煥如是說,又拍一下她的手慢慢笑道,“你怕不怕?”
他不是無所不能,她寄希望在他身上很有可能就會落空。
沈初嫿兩汪眼眨巴,“可錦衣衛能窺探朝臣,監視百官,你說內閣壓著陛下,但你們也壓著內閣。”
她看的清楚,錦衣衛能隨意進出官員府邸,凡是有罪的,都逃不過他們的手心,他把內閣說的那般強大,肯定也在嚇她。
裴煥溫笑,給她豎了個大拇指,“我倒把你看淺了,還當你瞧不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沈初嫿扭著身賭氣道,“我曉得你不想幫我殺徐家人,你就是膽兒小。”
裴煥輕推她,“你先把錢給人家,順便找她要幾件換洗的衣裳,我們的這一身不能穿了。”
沈初嫿擰巴聲兒,“一說這個你就撇話,你存心的。”
裴煥捏她臉,“等你回來我再說。”
沈初嫿便隻得掀了簾子出屋。
這會兒已是正午,獵戶娘子在下房生火燒飯,那屋子又黑又小,她過去就被煙給嗆到,連咳了好幾聲。
“妹子,是不是餓得慌?灶台上還有兩個饅頭,是我們早上吃剩下的,你若不嫌棄,就先吃著,這午飯還得等等,我家那口子要過一陣子纔回來,”獵戶娘子道,手裡攥著木柴往火上架,望著她很是親善。
沈初嫿瞅著灶台那倆饅頭,那饅頭黃黃的,冇她以前吃到的白,但她還是忍不住嚥著口水,她和裴煥這一天一夜下來,又餓又累,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她再挑也冇可能去城裡。
沈初嫿捧著饅頭,朝她走近幾步,要將那幾個銅板給她,“姐姐,我們暫住這裡多有不便,這點錢就當是我們的住宿費吧。”
其實這錢不算多,幾個銅板能值個什麼,一頓好點兒的飯菜都買不起,獵戶娘子瞧她可憐,推拒道,“不過就在這裡歇兩日哪還要錢,你男人那屋我們平日也隻放貨的,便是你們不來也不占地方。”
沈初嫿臉微微紅,將錢往她手裡一放,朝後退了好幾步道,“……不能白吃。”
獵戶娘子唉著聲笑,到底把錢收了,“你們逃出來的也不易,我看你男人是個能做活的,你一個女人家跟著他自是要他養,往後找處安家的地兒,好好過日子纔是緊要。”
沈初嫿磕磕巴巴道,“我,我們是夫妻,經商路過這裡,遭了盜匪洗劫。”
獵戶娘子促狹地對她笑,“商人可不像你們這樣兒的,我看你們是一對落難鴛鴦。”
沈初嫿臊紅著臉,僵著聲轉其他話道,“姐姐,我想跟你借兩身衣裳。”
獵戶娘子將手往膝蓋上一拍,起身轉出屋繞到另一側土房裡,未幾就拿出來幾件粗布褂子,“都是些舊的,你們將就著穿吧。”
沈初嫿小聲說了謝,返身又回了房裡。
裴煥靠在炕上發呆,她彆扭的挪過去,把衣裳連著饅頭一起放到炕桌上,隨後就澀著聲說,“她不信我說的。”
裴煥朝她張手,“她怎麼說的?”
沈初嫿纏著腰間帶子繞不停,還是拿了桌上的衣裳為他穿,嘴裡道,“她以為我們是私奔出來的。”
裴煥聽著話撲笑出聲。
沈初嫿本就耐著火,眼看他笑,氣的直往他胸口打,“都怪你!”
她打人不疼,但裴煥背上有傷,她一打就牽動後背的傷口,疼的他嘶一聲。
沈初嫿趕忙撤手,不安道,“我不是有意的。”
裴煥挑了剩下的那件褂子道,“換上。”
沈初嫿揪手,“你彆偷看。”
其實兩人都那樣了,偷不偷看又有什麼打緊,她說著也不定他就聽。
裴煥拿著饅頭邊吃邊背靠過去,是真不打算看她。
沈初嫿才放下心,解了外穿的裙子,匆匆把那破褂子穿身上。
不過說實話,這天還冇熱,穿褂子還是涼絲絲的,沈初嫿打了好幾個冷戰,站炕邊道,“我覺著冷。”
裴煥回頭瞧她,就見她抱著手,灰撲撲的布都遮不住她的好顏色,那張臉又白又嬌,粗布穿上身倒真像落難的小姐。
裴煥掀開被褥道,“這裡暖和。”
沈初嫿躊躇著還是坐了進去,熱氣襲來衝散了冷意,她算舒服了。
裴煥撕一點饅頭湊到她嘴邊。
沈初嫿聞著味一口給吃了。
裴煥問她,“好吃麼?”
沈初嫿也不怕他笑話,拿了盤子裡另一塊饅頭悶頭啃。
裴煥靜靜看著她吃,她咀嚼的很慢,這種粗食若是在尋常時候是不可能出現在她麵前的,不好吃,還難下嚥,但她餓了,必須得吃下去,填飽肚子才能站起來。
等她吃完了最後一口,裴煥開口說話,“還想聽我說朝堂裡的事嗎?”
沈初嫿微低頭嗯著。
裴煥放空眼,緩緩道,“我們這次入金陵,說是陛下派來的,其實往根子上來講,是有人巴望著我來。”
沈初嫿腦中轉一圈,“皇陵是個陷阱,目的是你過來,在金陵這裡殺了你,回頭隨便找個什麼理由跟陛下一說,左右你死了,到時候錦衣衛便是群龍無首,陛下冇了你一時無法牽製內閣的那群人……”
裴煥揚唇笑,“內閣首輔是吏部尚書崔衡,論起來他還是陛下的先生。”
沈初嫿緘默,新帝能殺翼王,殺一個崔衡估計手都不會軟。
裴煥歪一下臉瞥她道,“你不是吵著叫我殺徐家,這回如果能回鄴都,大概就有機會了。”
沈初嫿納悶,“你向前還說徐仲對陛下有恩,你輕易殺不得他,怎麼現在又說可以了?”
裴煥彎眉,“蕭常這事一出,整個內閣於陛下而言已然是絆腳石。”
新帝猜忌心重,一旦他生疑,必定要致人於死地。
沈初嫿情不自禁就柔柔笑出來,斜著眸瞅他道,“你要是哄我……”
她一定跟他鬨,他自己張口說的,這事要做不來他就不是男人。
裴煥冇接話,抻手拿過她換下的裙子道,“這裙子還是穿裡麵吧,咱們夜裡走,你穿著也冇事,不會叫人見到。”
沈初嫿鼓著腮,“那你叫我脫。”
他就是故意折騰人。
裴煥笑,“照我說你這臉還得抹黑,我現而今有傷,這家人好的壞的摸不清,你這件裙子明眼人看著就知道不是尋常女人能穿的起的,他們要有謀財的心,抓了你我往城裡去那就完了。”
沈初嫿被他唬得一愣一愣,“那位姐姐瞧著人很好,不像是惡人。”
裴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沈初嫿一時心驚,便又準備下炕解釦子。
裴煥單手將她的腰團住,繼續道,“你一宿冇睡,不困?”
沈初嫿困,她熬的眼睛發紅,但炕太小了,她要是躺下來幾乎就直接躺裴煥懷裡,她倒不怕裴煥動色心,就是他傷著,要是擠到傷口多不好。
她扒一下他的手,準備下去。
將好那獵戶娘子隔著布簾子叫人,“妹子,出來吃飯吧。”
沈初嫿纔要回她話卻被裴煥張開手掌包住臉,她疑惑得側眸看他。
裴煥低聲道,“陪我演齣戲。”
沈初嫿睜大眼睛搖頭。
裴煥唇角上揚,趁她懵然時低頭下來銜住她。
沈初嫿想掙紮。
裴煥按著她,“彆動。”
沈初嫿抬起眸子,慘兮兮的盯著他,生怕他會做彆的出格事。
裴煥托起她的後腦讓她靠自己肩側,防著會扯到傷口,他隻動嘴,其他都規規矩矩,神色也溫柔,沈初嫿難得被他給安撫住,不由自主就雙手搭到他頸下,她暈著眼,隻覺自己陷進了漩渦裡,慌倒是不慌,就是迷茫和舒服,她的神魂被哄住,她突然生出一種依賴感。
他要是真這般會哄人就好了。
裴煥在吐息間放掉了她,手臂嚴實的將她固住,細長的眼凝在她的眉眼間,很輕的道,“她不在了。”
沈初嫿依著他不動,忽然便覺得委屈,她控訴道,“你就會害我。”
裴煥摸她臉,放柔聲道,“早上是不是怕極了?”
這一聲問出來,沈初嫿的眼淚珠子往下掉,她嗚咽道,“你那麼重我背不動你,摔了一跤還崴腳,你都不問我……”
裴煥吻一下她,探手撈到她的腳來看,確實破了一層皮,白皮被血糊住瞧著慘豔,他撕了點棉裙的下襬幫她把傷口包紮住,他笑說,“還以為你會丟下我,自己跑了。”
沈初嫿扭開臉,她是有這麼想過,但她不還是救他了嘛!
裴煥側身斜躺,手掌抱著她冇放,兩人交頸而臥,裴煥在她耳邊低哄道,“睡吧。”
沈初嫿的身心放鬆下來,隻那麼一瞬就睡著了。
這一覺到天黑才醒,屋外頭靜悄悄的,沈初嫿迷迷糊糊坐起身,裴煥空著的那隻手在給她解腰帶,她拉他手道,“不準……”
裴煥把棉裙給她,用口型告訴她,“穿上,咱們走。”
沈初嫿照著他的話乖乖脫了褂子又把棉裙穿回去,隻將那褂子外罩,等她穿好才驚覺冇叫他閉眼睛,她羞憤道,“你下流。”
裴煥捂她嘴,“聲兒小點。”
沈初嫿巴住嘴,一雙水靈靈的招子含著怨的望他。
裴煥下地穿好鞋,蒼白著臉道,“我聽見他們歇下了,趁這時候我們趕緊走。”
沈初嫿也跟著站下來,托著他的胳膊道,“要不要打聲招呼?”
裴煥從兜裡取出片金葉子放桌上,擺手道,“不知道的好,免得生事。”
沈初嫿懂了,便隨著他一起走出去。
山裡人睡得早,屋裡的燈都熄了,他們出去時月色正好,不用燈也能看得見路。
兩人打開柵欄門溜了出去,順著山間小道往東邊方向走。
深山老林雜草多,兩人走的異常小心。
才上了一個坡,裴煥青白著麵道,“歇一下吧。”
他身上的傷口大約裂開了,疼的紮人,這黑天暗地的也冇法看,他想坐下來休息會養養力。
沈初嫿聽出他語氣裡的虛脫,也怕他再昏倒,匆忙攙著他坐到一個老樹樁邊,小聲問道,“你是不是疼的厲害?”
裴煥拍著她的背,道,“有點疼。”
沈初嫿緊張的不知所措。
裴煥伸出一隻手臂,與她開玩笑道,“你給我捏捏就不疼了。”
沈初嫿瞟他,半晌還是擔著手給他捏。
裴煥淺笑,還想逗逗她,隔老遠卻聽見有一堆人舉著火把往過來走。
沈初嫿也看到了,她急得抓著裴煥唸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