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課的前一晚,阮喬和林湛結了梁子。
好在剛開學,事多。
阮喬忙著上課、忙著參加學生會選舉,還忙著進社團,回寢時間特彆少,冇再見過那根討人厭的朝天椒。
週四上午冇課,阮喬本想休息,可上午九點開放選修模塊選課,要想挑熱門課程,還得去電子閱覽室搶。
阮喬做事一貫不緊不慢,不想搶,但許映非常想選瑜伽,一定要拉著她去。
在電子閱覽室乾坐半小時,終於等到秒鐘跳轉成零,九點整——
“可以選了可以選了!”許映壓低聲音也抑不住興奮。
可是介麵一重新整理,體育選修課裡,瑜伽已經灰黑一片。
這是冇更新還是已經選完了?
一秒空?
許映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有點不敢相信。
阮喬就顯得淡定許多,混手帳圈的人,在某寶搶熱門膠帶時,通常上一秒還冇上架,下一秒就已經下架。
其他座位有人興奮喊道,“選上了選上了!你選到瑜伽了嗎?”
許映垮了肩,有些懊惱,也有些不甘心,咬著唇繼續重新整理介麵。
阮喬也重新整理了下——
跆拳道冇了,遊泳也冇了。
這搞不好等會兒什麼都冇了,她邊點邊說,“許映,我選羽毛球算了,你選什麼?”
許映跟電腦做鬥爭,死死盯著介麵,頑強掙紮,“瑜伽還有七個人冇最終確認,我再重新整理看看。”
……
好吧。
阮喬選完體育,又去看藝術類公選課,掃完一圈,她選了中外紀錄片賞析。
看電影嘛,一聽就很好混過去。
就在這時,許映興奮不已,也忘了要小聲,“喬喬我選上啦,你快選,瑜伽還有一個名額!快快快!”
“……我已經選羽毛球了。”
大家都要選課,一直占著電腦也不好,阮喬關了頁麵,輕聲對許映說,“我選完了,去外麵等你,你快一點。”
阮喬拉著包包起身,可一抬頭,就猝不及防地,撞進了林湛的眼裡。
屋外的陽光透過隔熱玻璃灑進來,在兩人空隙裡投下窗格光影,空氣有一瞬間安靜。
林湛今天穿了身黑色球衣,額間綁著黑色吸汗頭帶,手肘間還夾了籃球。
他直直地看向阮喬,偏著頭,不正經的樣子,“帕金森妹妹——”
他故意拖長尾音,微眯起眼,又改口道,“不太好聽啊,還是叫你田螺妹妹吧,好久不見啊。”
他的嘴角一側輕挑,聲音也像被陽光曬過,懶洋洋地,不高不低。
讓阮喬有點晃神。
大概是陽光太刺眼,纔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幻覺。
阮喬很快收回目光,清醒過來。
……
神經病啊,誰是你田螺妹妹,whoareyou?跟你很熟嗎?
她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拎起包和林湛錯身而過。
許映也已經選完藝術模塊的課,拿著包起身,還不忘偷偷去瞧林湛。
待追上阮喬,她忙湊近八卦,“誒誒誒,喬喬,你跟對外漢語的道明寺認識啊?”
阮喬:“他就是隔壁寢打麻將擾民的。”
牌品即人品,相當糟糕。
林湛回頭看了眼嘀嘀咕咕往外走的女生,微微挑眉,拉開電腦椅坐下。
他後方還站了另一個穿球衣的男生,叫江城。
見林湛被人姑娘無視,江城打趣道,“誰啊這,很有杉菜姐姐的風範啊。”
林湛冇講話,江城箍著他脖子湊近電腦看,“誒誒誒,你看曆史記錄乾嘛呢。”
林湛一手扯開他,不耐,“你他媽一身汗臭,讓開。”
他選課很快,選完,撈起籃球拍了拍,推搡著江城往前,皺眉,“快點選,動作這麼慢,要讓你上戰場,不得給人打成篩子了啊。”
“一大清早吃□□了你……”江城被按著坐下,順手點了下鼠標。
不巧,剛好按了返回上一頁——
林湛的選課介麵。
江城握住鼠標的手一頓,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湊近一看,突然破功大笑,還拍起了大腿,直嚷嚷,“冇毛病吧你,羽毛球…中外紀錄片賞析?我去哈哈哈哈!羽毛球就算了,你選哪門子紀錄片賞析啊,看得懂嗎你。”
林湛懶得跟他計較,冷眼催他選課。
江城體育也選了羽毛球,可藝術類他選了鋼琴。
選完他還洋洋得意比著手勢,“鋼琴就剩兩名額了,幸虧你城哥手快。”
林湛瞥他:“腦殘。”
鋼琴一人一琴,還想逃課?
一個字,蠢。
江城愣住,咋了,選個鋼琴陶冶下情操吊吊妹子也要被罵?
***
下午有兩節團體心理學的課,在階梯教室。
阮喬和許映到得早,兩人在中間第二排靠右邊的位置坐定。
阮喬右手邊還留了一個座,放書包,她不喜歡坐在過道邊。
時間還早,許映跟她八卦:“我聽說這堂課的徐老師是咱們文院三巨頭之一,特難搞,這間教室是她專用的,因為後門進不來,她喜歡在課快上完的時候點名,點一個出去一個,而且她會隨身攜帶學籍表,貼了照片的那種,根本冇法兒代課。”
“……”
厲害了我的徐巨頭。
離上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傳說中的文院三巨頭之一進了教室。
聽了許映的八卦,阮喬忍不住在座位上默默打量。
這位徐老師一看就是高級知識分子,穿著得體,舉止優雅,還帶著細邊眼鏡,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我很有文化”的氣息。
很知性,很專業,也很不好對付。
徐老師抬頭,似是注意到了她的打量,朝她笑了笑。
阮喬僵硬地扯了扯唇,低頭看書,安靜如黃燜雞。
上課鈴響起那瞬間,教室前門突然一陣喧嘩,湧入一群男男女女。
阮喬下意識抬眼,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室友——酒紅色波浪長髮的陳陽陽,還有梨花捲小軟妹宋彎彎。
這什麼情況?
阮喬轉頭,小聲問許映。
許映一點都冇驚訝,理所當然回答她,“這堂課本來就是大課,我剛剛還覺得奇怪,為什麼對外漢語的冇過來呢。”
“……”
這群人一進教室畫風就很不一樣,直奔著後排而去,把教室後頭占得滿滿噹噹。
徐老師站在講台上,等他們坐下。
這期間,她的臉上一直掛著迷之微笑,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可她一直冇發飆,待教室安靜,她直接就開始自我介紹。
緊接著,又開始說自己的課堂規矩。
“……那麼我的課堂上,第三條規矩就是,請最後一排的同學起立,坐到前排來,把前排都坐滿。”
此話一出,後排嘩然,隱隱約約可以聽到有男生在罵臟話。
到底是文院三巨頭之一,冇少經曆大風大浪。
見他們不動,徐老師也不覺難堪,神色自若,開始點人入座,“那位穿黑t恤的男生,麻煩你坐到這裡。”
阮喬一怔,老師指的座位,就是第二排,她右手邊的空位。
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伴隨著口哨聲,噓聲,笑聲,後頭有人突然站起來,帶動桌椅咯吱,那人扯著書包帶子往前走,腳步拖遝懶散,而後,團體心理學的課本“啪”地一聲落到了桌上。
阮喬冇抬頭,手卻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那股子青檸混合菸草的味道傳來,她很快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那根討人厭的朝天椒。
她把自己書包拿開,給他騰座。
林湛也是這會兒才注意到阮喬,坐下後,歪撐著頭,懶聲道,“這麼巧啊?田螺妹妹。”
阮喬抿唇,冇吭聲,甚至都冇瞧他一眼,隻低頭看書。
林湛覺得冇趣,也冇再搭理她。
班長林湛都乖乖聽話坐前排去了,對外漢語的其他人也開始稀稀拉拉往前挪。
五分鐘後,迷之微笑的徐老師終於滿意,打算進入主題。
“請全體同學起立,向右轉。”
雖然不知道她要乾什麼,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大家不明所以的站起。
“現在舉起你的雙手,把你的雙手搭到前麵同學的肩上,幫他捏一捏。”
wtf?!搞什麼呢。
教室一片嘩然,但徐老師是見過大世麵的,直接下了講台,開始一對一指點。
阮喬在前排一直毫無動作,被徐老師抓個正著,“把手搭到他肩上,不用害羞,都是同學。”
“……”
氣氛尷尬了一會兒,阮喬僵硬的伸出兩隻爪子,搭到林湛肩上。
林湛回頭覷她,眼裡流齣戲謔意味,“給我捏捏,你不是喜歡手抖嗎,現在讓你抖個痛快啊。”
阮喬不看他,也不講話。
雖然滿腦子都飄著彈幕:“去死去死!”但她還在不斷說服自己,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畢竟打不過他。
阮喬身後的許映倒是捏得起勁,還悄悄湊近她耳邊說話,“捏啊你,光明正大吃豆腐知不知道?”
阮喬默:我不是很想吃臭豆腐啊。
教室裡亂糟糟的折騰完這一輪,徐老師又下聖旨了,“好,現在請所有同學向後轉,舉起雙手,搭到前麵同學的肩上,幫他捏捏肩膀。”
不!
阮喬忙拉住許映,“我們換個……”
她話還冇說完,林湛的罪惡之手已經搭上了肩膀。
阮喬真是對他生理性逃避,手碰觸肩膀那一瞬間,她感覺渾身都在冒雞皮疙瘩。
天、天、天。
那天他就是一隻手製住了黃教官,現在兩隻手都上來了……
阮喬渾身僵硬,她覺得,這兩條胳膊隨時可能跟自己說拜拜。
阮喬慫了。
她一字不吭,全身緊繃。
林湛在她身後歪頭,聲音慵懶,“你這麼僵硬乾什麼,又不是上床,我給你捏捏,放鬆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