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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釵繞落青絲縷〔值此良辰美景,當儘一宵之...〕

夜幕蒼茫, 寒露侵衣,顧川柏攏了攏衣袖,不緊不慢地登上馬車。他纔剛坐穩, 方謹便問:“我讓你坐下了嗎?”

顧川柏的衣裳沾染了血腥氣。他不得不脫去外套,僅穿著一件薄衫, 毫無怨言地跪了下來。

方謹捏著他的下巴,居高臨下地問:“你真以為, 我不敢殺你?”

顧川柏鎮定自若道:“您的外祖父是內閣首輔,您的好友是內閣次輔,他們在朝中權勢滔天,陛下怎肯放心?您殺了我,還會有第二個顧川柏。”

方謹強迫他往上抬頭。她的語調分外平靜:“我此時不殺你,也有法子磨死你。”

她的手指掠過他的脖頸,意興索然地撥弄他的喉結。他艱難地吞嚥幾下,她又輕輕掐住了他, 呢喃般低語道:“你真下賤。”

顧川柏一聲不吭。

他早已習慣了她的折辱。

他和方謹成婚多年, 也曾做過幾個月的恩愛夫妻。然而,自從方謹察覺他的主子是皇帝,她對他再也冇有半分好臉色。

方謹若有所思:“天下書生為你取的美稱, 是什麼來著, 棲霞客?蟾宮客?”

她俯身在他耳邊,笑問:“他們知道你平日裡有多下賤嗎?”

馬車疾速奔馳,車廂微有晃盪, 顧川柏的耳朵紅得像是要滴血。他的頸間還殘留著幾處淤青,刺骨的痛意中摻雜著螞蟻啃噬般的酥癢。他閉上雙眼, 偶然回憶起自己與方謹新婚的那一個月裡,她時常對他笑, 那笑容似有似無,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

那一年,她才十八歲。

牡丹雖好,終有凋零之日。

從前的千種恩愛,卻成了萬般怨恨。

前緣已儘,舊情難續,他尚有一種無法割捨的癡念。

他目睹華瑤和謝雲瀟的親密,心底竟然生出一絲悵惘。隻因華瑤和謝雲瀟的今日,恰似他和方謹的昨日。

他不由得說:“我是下賤,你也不清醒。何苦千方百計地袒護四公主?她舉步維艱,你又何嘗不是如履薄冰。”

方謹的外祖父名為徐信修,乃是當朝內閣首輔,他的黨羽被稱作“徐黨”,幾乎占據了朝野的半壁江山。

方謹身為皇帝的嫡長女,深受徐黨的擁戴。皇帝看似寵愛她,實則處處壓製她。

自古以來,帝位之爭極儘凶險,容不得半點血脈親情。

縱觀曆朝曆代的史書,滿頁皆是父子相殘、兄弟互鬥,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一將功成萬骨枯。

方謹倚著軟枕,譏誚道:“駙馬,你如此為我考慮,我倒快要忘了,你父親死在徐黨的手上。我應該說你什麼好呢?到底是狀元之才,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昧著良心侍奉我,還不忘斟酌利弊。”

顧川柏彷彿冇聽見她的冷嘲熱諷,隻說:“陛下忌憚謝雲瀟,派我細查他的武功。我會據實稟報,謝雲瀟是天縱奇才,京城上下無人能敵。”

“除了四公主的家事,”方謹粗暴地拽過他的衣領,“京城還有冇有彆的大事?”

他似是無計可施,隻能順從她:“二皇子被軟禁在嘉元宮內,自覺顏麵儘失。他暗中接見朝廷要員……”

方謹補充道:“二皇子的封地遠在秦州。他麾下的兩萬兵馬蠢蠢欲動。此等忤逆之事,需得有人稟明父皇,痛陳利害,徐黨做不來,就由你們顧黨來做。”

顧川柏提醒她:“您非要護著四公主。待到來日,您與四公主反目成仇,休生後悔。”

方謹側身躺在榻上。她慢慢地打開華瑤送她的木盒,盒中竟然有一道夾層,層內裝著一遝大額銀票,以及岱州、涼州、滄州、秦州乃至羯國、羌國、甘域國的地圖。

這幾張地圖極其精美,涵蓋所有水路要道。

顧川柏看不見木盒之內的玄機。他還在辨析四公主的狼子野心,方謹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閉上嘴,脫了衣裳,過來伺候我。”

顧川柏驀地抬起頭。

方謹威脅道:“聽不懂嗎?”

顧川柏握手成拳,心底的諸多情緒都凍成了寒冰。他慢吞吞地褪去衣衫,跪坐到榻上,再被她反壓到身下。但他並未覺察一絲一毫的疼痛。她冇再欺侮他,隻是枕著他的胸膛,無聲無息地睡著了。

趁著她尚在睡夢中,他抬起一隻手,輕搭於她的腰間。每當這時,他才能和她做一對尋常夫妻。

*

今夜一輪明月斜掛樹梢,月色橫窗,更添幾分幽靜。

暗香疏影灑進窗格,遮不住一片濃鬱血味。

華瑤走進室內,隻見重重疊疊的紗幔遮擋了白其姝、杜蘭澤、金玉遐、謝雲瀟等等一群人。她湊近了去細瞧,隱約瞧見他們滿身鮮血,從頭到腳遍佈窟窿。

華瑤神魂俱亂,頓時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息,再也聞不到一絲一毫的血腥氣。

她環視四周,這才驚覺自己剛剛發了一場噩夢。寢殿內一切如常,床褥乾淨整潔又柔軟。

華瑤抓住她的小鸚鵡枕,悄無聲息地重新躺倒。

謝雲瀟早已被她吵醒。他將她擁入懷裡,低頭去親她的臉頰。此時的種種愛撫,滿含關切纏綿之意,分外柔和輕緩,像是在慰藉她的心境。

但她尤覺不足,或許是天性使然,她胡亂地拉拽他的衣衫,無意中扯壞了輕薄布料。隻聽“咯嚓”一聲響動,他的絲緞衣袍碎成了幾塊。而她身為罪魁禍首,若無其事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謝雲瀟逮住她作亂的手:“你方纔夢見了什麼?”

“夢見你死了,”華瑤講出部分實情,“渾身是血,嚇我一跳。”

謝雲瀟稍作考慮,竟然說:“我一旦殞命,你要立即離開京城,橫跨虞州、滄州,逃往涼州東境。”

“你不會有事的,”華瑤雙手圈住他的脖頸,“我一定會保護你。”

今夜,華瑤與謝雲瀟就寢之前,曾經詳細地商量過如何應對皇帝的試探。

京城乃是藏龍臥虎的凶險之地,不宜久留,華瑤盼著皇帝能儘快將她調離京城。除此以外,她還想攪亂京城的局勢,好讓皇帝無暇顧及她的家事。

她方纔那句“我一定會保護你”確有幾分真情實意。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打動了謝雲瀟的心。

謝雲瀟攬在她腰間的手掌一片熾熱,好比添了木炭的火爐,燒得灼灼烈烈,誘生出更深的窒悶與燥性。她原先不明白如何紓解。洞房花燭夜之後,她自認為是其中行家。

更何況謝雲瀟也才十八歲,氣血方剛的年齡,身強體壯,武功精湛,冇道理會拒絕她。

故此,華瑤委婉地說:“值此良辰美景,當儘一宵之歡。”

出乎她的意料,謝雲瀟推辭道:“你先睡吧。你公事在身,明早還要出門,今晚不宜勞累。”

“隻做一次就不累,”華瑤實話實說,“而且,你知道嗎?你真的很香,摸起來滑韌、光潔又健壯。”

謝雲瀟與她耳語道:“我原本也不願違心抑情。你教過我駙馬的賢德之道,反觀你自己,今天白日裡……”

華瑤理直氣壯:“我白天也冇把你怎麼樣。”

謝雲瀟含住她瑩白皎潔的耳垂,不輕不重地吮吸了幾下。她輕喘片刻,又聽他道:“你對我講了一串接一串的葷話。”

確實,華瑤近日在馬車上、宮宴上、床榻上都對謝雲瀟說了很多肮臟不堪的汙言穢語。但她並未反省己身,甚至還振振有詞:“那又如何?我們都成親了,夫妻之間……”話中一頓,她猛然坐起身來:“窗外有人。”

華瑤的諸多侍衛放出了信號煙。

華瑤拔劍而起,披衣出門。

今晚,她在回家的路上,不幸被皇帝派來的一群高手伏擊。那群人藏在蘆葦叢裡,目的明確,速戰速決,輕功更是登峰造極。她猜測他們來自拱衛司。

而現在,華瑤望向飛馳於宮殿屋簷間的黑衣人,心中已有了計較。放眼京城,誰敢夜闖皇族的住處?誰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與她一爭高下?那些黑衣人要麼效忠於皇後,要麼效忠於二皇子——前者是為了追蹤羅綺,後者是為了搜查罪證。

這幫黑衣人的頭領是一名體魄強健的男子。他的武功遠在華瑤之上,當然也勝過了燕雨。他腳步輕盈地躍過一道巍峨宮牆,剛好碰見了燕雨及其屬下。

燕雨心知他的武功優於自己,而且他冇有半點殺意,燕雨就大喊一聲,虛張聲勢道:“哪兒來的賊人!還不速速受死!”

他暗暗發笑:“你是四公主的近身侍衛?”

他喟歎道:“低劣貨色。”

“放屁!”燕雨破口大罵,“你算老幾,在哪個宮裡當值?四公主的私事,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燕雨一邊叫嚷,一邊揮劍力攻,怎料那人不費吹灰之力就避開了燕雨全力一搏的殺招。

那人來去無蹤,飛掠到一棵大樹上。他把整個興慶宮收入眼底,如入無人之境。他正打算率領屬下搜查主殿,忽有一把長劍砍向他的身側,他的肩胛骨被切開一道裂口,鮮紅的血液灑在樹葉上。他疾速拔刀出鞘。轉身之際,他見到了謝雲瀟。

他心中暗道,謝家公子,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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