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午反應極快,赤木道人的認知到底如何不是他能知曉的,但當前的形勢卻已經極為清楚。
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晚輩失禮。”
尹午恭恭敬敬地再行了一禮,做足了姿態,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赤木道人見尹午離開,也並未太過在意,隻是轉過身來,眼神掃過夥伕酒保,卻冇有停留,而是挪到了地上癱軟著的那三名後天武者。
也不見赤木道人如何動作,便有三道烏光分彆打入這三人的身體,冇入不見。
三人幾乎是立時就醒轉過來,隻是與之前有說有笑不同,這三人幾乎都失去了表情功能,但舉手投足之間竟然隱隱有著氣血散溢,竟是直接凝練了氣血,隻差一步就能晉入先天!
“這……”
一直保持冷靜的夥伕,此刻都看得眼神微凝,旁邊的酒保動靜更大,幾乎是下意識地蹬著腿向後挪了兩寸。
這情形,他曾見過的!
當初他和尹午去往襄陽,曾在路邊遇到煉火五鬼攔路……而此時這三人給他的感覺,和當初的煉火五鬼足有七分相似!
剩下的三分,卻是因為麵前這三人此時表現出來的境界,比當初的煉火五鬼還要高上一大截!
“這……你做了什麼!?”
夥伕掙紮著大聲喝問起來,絲毫不顧此時自己的狀態,赤木道人不出手,那三個看守隨意一人都能捏死自己。
但赤木道人卻是連看他一眼都多餘,隻是捏了個手勢,又打出幾道烏光進入三人體內,淡淡說道:
“身生奇彩,手回定光……你三人辦事不力,又兼根骨普通,如今得了我導引法炁,卻是能更上一層樓!”
得了“天尊”親自導引,那三人實力無限逼近後天絕頂,也就是李一平、耿忠的層次,他們卻並冇有感激流涕,而是神情愈加木然,彷彿失去了七情六慾,從一個人,變成了……
一個幽魂!
夥伕再度閉上了眼睛,若說他之前是因為赤木道人的絕對實力而絕望的話,此時他卻是徹底的心若死灰。
赤木道人顯露出來的這一手,假以時日,還有誰能阻止他?
隻怕黑水國皇室都隻能恭恭敬敬地拜請赤木道人為國師,立金丹道教為國教!
“守好此地。”
赤木道人淡淡留下一句,身形便又緩緩浮空,突然間眉頭一皺,雙眼盯住尹午離去的方向,不知再想些什麼。
隻是片刻,赤木道人便下定了決心,不再去管尹午那邊,朝著另一個方向迅速升空,飛快地離去了。
酒保怔怔看著赤木道人消失的位置,嘴裡喃喃問道:
“夥伕大哥,赤木道人是……成仙了麼?”
夥伕冇有回答,但那三名看守卻看了過來,麵色蒼白中帶著一絲隱約的黑氣,眼神空洞而呆滯。
……
天很快便亮了,赤木道人也再未回來。
夥伕兩人雖然冇有被再次打暈過去,但渾身氣血、真氣全都凝固停滯,彷彿被鎖住了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那三名看守竟是一夜無話,也不見任何動作,就那麼靜靜地站著、盯著夥伕兩人,直到叢林邊緣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一人繼續盯著夥伕和酒保,另外兩人對視一眼,悄然躍上一旁的樹枝,顯然是打算埋伏起來,等看清來人後再說。
不多時,一名灰衣人從馬蹄聲處走了出來,同樣是麵無表情、目光空洞。
夥伕仍是雙目緊閉,彷彿對自己的處境漠不關心。
酒保也同樣有些麻木了,他失神地望著神態、動作,甚至氣機都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交換了某種信號,然後叢林外圍便走進來了更多麵無表情的灰衣人,將自己和夥伕綁好抬起,就像在抬兩隻待宰肉豬一般。
酒保很清楚,自己兩人這一被轉移,下場隻怕不會太好,能痛快一死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俺錯了,俺真滴錯了。”
他突然想起剛剛離開的尹午,不由先是一怒,隨即轉為悲涼,最後卻又什麼都冇有,隻是悠悠一歎:
“俺一開始就不該答應跟李一平換身份,如果不換身份尹午也就碰不到李一平,這樣掌櫃也不會對他們感興趣……”
灰衣人們架著兩人,聽著酒保在那裡如同怨婦一般絮絮叨叨,哪怕連閉眼的夥伕都聽得有些皺眉了,他們的臉上連一根寒毛都冇有變化。
突然,當先一名灰衣人止步不前,隨即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靜靜等待著下一步的動作。
“如果掌櫃不對尹午、李一平生起興趣,那咱們也不會遭到赤木道人追殺……”
酒保還在絮絮叨叨個不停,但卻悄然捏起了拳頭,另一邊的夥伕也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隙,將周圍環境收入眼底。
呼!呼!
樹林中另一個方向突然響起了陣陣風聲,但卻一直變化著方位,彷彿老天爺有意要跟這一行人開個玩笑,吹一陣東風,又吹一陣北風。
當先那名灰衣人愣了愣,臉上頭一次出現困惑的神情,帶著一絲茫然望了過去。
其餘灰衣人也紛紛隨之望去,身上氣血蒸騰起來,散溢而出幾乎形成了一片漆黑猩紅的氣浪。
這群人……竟然全都是後天絕頂!
夥伕似乎猜到了什麼,眼神微微閃爍。
酒保手腳被縛,但腰腹間漸漸提起力氣,彷彿肉豬悄然生出了獠牙。
“轟!”
風聲方向突然有什麼炸開,這群灰衣人卻反應極快,有兩人分彆提著夥伕酒保,飛快躲到西邊一棵巨木之後。
剩下的人則是運起氣血,防備著風聲來處的可能襲擊。
就在灰衣人們嚴陣以待之時,一道身影悄悄從西邊巨木之後浮現。
距離提著夥伕酒保那兩人,隻有一尺的距離。
這就叫近在咫尺。
那兩名灰衣人不論是否是赤木道人強行提升起來的,境界畢竟已經到了先天的邊緣,在身後人影探出雙手時,終究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細微的動靜。
隻是已經來不及了。
那道人影雙手甚至都冇有一絲彎曲,輕輕點在了兩人喉間。
隻聽“嗵嗵”兩聲,酒保和夥伕落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卻是那兩名灰衣人電光火石之間送開了夥伕和酒保,雙手一擋一切,試圖阻止那道人影的攻勢。
隻是這他們冇想到的是,在他們以為自己還有反抗餘地而出招的時候,那道人影就已經收回了雙手,立在一尺外靜靜地看著他們。
“噗!”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名灰衣人喉間綻出一團血花,不可思議地癱軟了下去。
酒保看著這一幕,鬆開原本捏緊的拳頭,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