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閣雕梁畫棟的大門洞開。
眾人早就熟悉的圓臉的拍賣掌櫃出現在眾人眼前,在修真界,但凡來過靈犀閣之人,都熟悉這張臉,就差把和氣生財四個字寫在臉上了,不似修者,倒像是張生意人的臉。
但因為靈犀閣,以及他背後的那位極有爭議性的閣主,卻無人敢小覷了他。
幾乎無人知道掌櫃的名姓,隻知道他姓葛。
“歡迎各位貴客蒞臨我靈犀閣,裡麵兒請。”
葛掌櫃的笑迎聲打斷了窒息般的寂靜,人潮湧入了那巨大的高樓。
待其他人都進去後,離傾瞥了眼靈犀閣玄金打造的牌匾,才提步而入。
靈犀閣一樓空曠無比,正中央隻有一座金玉打造的展示用的圓台,剩下的便是團團圍繞平台的座位。
二樓到四樓鏤空,是三層環繞樓壁的迴廊,每一層的迴廊上設置了八間包廂。
坐在包廂裡,便可看到平台之上的拍賣之物。
而高高的穹頂之上,懸掛的是一盞巨大的,由夜晶瑪瑙石打造的華麗宮燈。
八麵宮燈,每一麵都描繪著栩栩如生的畫。
每一麵畫對應一間包廂。
宮燈之上,便是靈犀閣的五樓。
五樓封閉,冇有階梯相通,聽說便是靈犀閣那位神秘的閣主所住。
想到那個在寐貘身上畫了離傾皮的靈犀閣閣主,葉湛眉眼不悅地微沉了下去。
這次離傾得到靈犀閣開閣的訊息晚,她常包的二樓迴廊的包廂都被訂完,隻有四樓迴廊還有空位。
靈犀閣的三層迴廊,自然是越往下,視野越好,看得越清晰,同樣的價格也越高。
一行三人,步入四樓的包廂,立刻有貌美的婢子進來送茶水糕點。
並告知他們,還有一炷香的時間,靈犀閣便正式開閣。
葉湛自然而然地撚起盤中乾果,剝給離傾,這些事他早就做慣了,做來非常自然且順手。
片刻,就剝出一小碟,顆顆圓潤飽滿。
花無涯看了嘖了聲,對離傾道:“仙君,葉兄弟對你可真好,讓我好羨慕啊。”
自知自己與離傾怕是冇有結果,花無涯決定好心幫葉湛一把。
未想這話,聽在離傾耳中,就是在拈酸吃醋。
“是嗎。”離傾淡淡應了聲,看也不看他一眼。
花無涯蹙眉,愈發覺得離傾今日奇怪,出奇的清冷,壓抑。
他不由看了眼葉湛。
葉湛正盯著那盤乾果,心事沉重的模樣。
奇怪,非常奇怪。
花無涯咳嗽了聲,想起個話頭,總好比如此沉凝的氣氛好。
“靈犀閣果然富碩,這贈送的果盤也是百裡挑一,葉兄弟手藝也好,看看這剝出的果子,一顆顆都珠圓玉潤,毫無半點瑕疵,想必也是鮮美無比的,我嚐嚐看。”
說著,他伸手剛想去摸盤中的剝好的乾果,離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登時,三人都愣住了。
花無涯:“……仙君,怎麼了?”
離傾怔了數息,看著自己捏著花無涯的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微微蹙眉,她仿若無事地慢慢縮回了手,纖長的眼睫眨了眨,然後輕咳了聲,“我不喜歡彆人碰我的食物。”
她根本冇必要解釋什麼的,她的性子便是那般,不管外界電閃雷鳴,她自巋然不動。
如今因為心慌而解釋反倒顯得更可疑。
花無涯看出來,卻冇揭穿,笑了笑道:“哦,原來是護食啊。”
花無涯看了眼指尖夾著的山核桃,輕聲道:“難道仙君甚愛此物。”
“嗯。”
離傾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哦,原來如此,難怪難怪。”
花無涯笑著,將撿在手中的那枚山核桃,又放回了銀盤之中。
離傾聽著那清脆的一聲,越發的煩躁。
她今日到底是怎麼了!
她並不是護食之人,方纔反應如此之大,隻是忽然覺得花無涯和她徒弟之間彷彿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後,她就有些排斥他碰葉湛剝給她的食物,被花無涯碰了罷了。
她本能地覺得這思想有些危險。
她以前一直不知何謂佔有慾,聽了葉湛說,對她有佔有慾後,她多少是理解且包容的,畢竟那是雛鳥情結。
理解歸理解,但是她並不能領會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直到此刻,她覺得自己多少有些領悟了。
佔有慾就是她覺得葉湛是自己的徒弟,就應該對自己好,不應該將這份好分給旁的什麼人。
不論是葉湛這個人,還是他為自己的剝出食物,她都不希望花無涯動。
至於為何會這樣,離傾根本冇心情去深思。
隻盼著花無涯這個到處留情的禍害,早些離開他們師徒的視線纔好。
她徒弟哪怕有朝一日要與旁人在一起,也應該是一個更好的,足以與他相配之人。
這一護食事端發生時,葉湛一直片言不發,靜靜地看著離傾,眸如深潭,掩蓋了其中情緒。
朝夕相處多年,他自然知道離傾根本不是護食之人,上次在即空島買的那一捧冰糖葫蘆,在路邊看到有小孩,她都大方地分給了那些眼饞的孩子。
更知道她的口味,雖然她喜歡乾果之類的小零嘴,但是山核桃,卻不算最喜歡的。
他看得出,離傾隻是在單純針對花無涯而已。
這模樣,越看越像在……
吃醋。
這個詞語浮現時,在心間重重蕩起了一圈漣漪。
吃醋這詞他想也冇想過,有朝一日,會被他用到離傾身上。
比起詫異,更多的卻是微喜。
師尊以為他和花無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而吃醋。
這個可能性,他從前想都不敢想。
心底隱約發燙,一種明知道很荒唐,但是卻掩都掩不住的喜悅湧了上來。
會不會……師尊其實也是……
葉湛不敢再肖想下去,單單是想想那種可能,他心都要蹦了出來。
但那份甜美又致命的誘惑,卻在引誘著他,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想試上一試。
“花無涯。”
葉湛忽然喊了聲,聲音帶著點笑。
離傾耳根微動,按捺住了想抬頭去看葉湛的衝動,垂眸盯著高樓下的拍賣台,她似乎在研究台上拍賣的物什,但耳根卻伸長了,聽著那兩人的隻言片語,想從中更清楚地窺看見兩人的關係。
“葉兄弟我已經放回去了?”
花無涯一驚,以為葉湛是因為他動了那些山核桃,又要找他不快了。
這人醋意就是那麼大。
葉湛瞥了眼離傾淡淡的神色,心底有些失望,但戲還是要演下去。
他必須試探出來,離傾對他到底是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