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威脅十分管用,陸南枝靜音了,重新趴著不再亂動。
感受著他手臂上的力度和呼吸,她有些昏頭昏腦的想,其實謝行止的懷抱還挺舒服的……
就像習慣他的吻一樣,這種非特殊情況下的相擁而眠久而久之好像也冇那麼難接受。
這也許並不是一種好跡象,她卻放任自己順從感官沉溺了下去。
大半學期用在了準備比賽,陸南枝剩下半個學期並不好過。補上漏掉的課程、準備作業,每天昏頭昏腦得讓她有些懷疑自己為什麼選了建築學。
謝行止見不得陸南枝這麼累,讓她不想做的作業就彆做。陸南枝不想搞特殊化,咬咬牙該做的都做了。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氛圍持續到暑假,按照建築院傳統會組織大家進行暑期課外寫生。
就和軍訓一樣,陸南枝無比嚮往參與這樣的集體活動。但她到底還是不敢跟這麼多不熟的同學出去,隻能選擇放棄。
垂頭喪氣得太明顯,謝行止聽著她歎了百八十遍氣,放下手裡的平板:“夏天室外寫生太熱,不去也好。”
陸南枝整個人快融在桌上,搖頭晃腦:“可是、可是感覺會很開心。”
“那是你的想象。”
“我不管。”
“可以回南閣住一段時間,之後想去哪我帶你去。”
“不聽不聽。”
謝行止揉著眉心無奈搖頭,說到最後還是順著她的意思:“許家在附近的青溪鎮有老宅子,你要真想寫生,我們可以去那。”
說完想了想,補充:“如果你想叫上朋友,也不是不行。”
陸南枝一聽頓時來精神了:“我可以叫上蕭可一起嗎?”
“當然。”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隨你喜歡。”
得到謝行止的允諾,陸南枝開心極了,蝴蝶一樣從地上飛起來,飛去給蕭可打電話。蕭可不是去寫生沒關係,有朋友陪她出去她就心滿意足了。
謝行止早就看穿陸南枝真正的訴求不是寫生,而是想和同齡人出去玩,笑了笑,重新拿起平板。
青溪鎮隸屬蘭葉市,屬於國家級旅遊景區。相比烏鎮一類熱門景區低調許多,古鎮麵貌很好保持下來。
鎮中河流交織,因主乾道流經的一條叫青溪,小鎮也因此聞名。古橋流水間平靜悠然,冇有人聲鼎沸的喧囂,隻有尋常人家的煙火。
許家的宅子有三百多年曆史,是當年許家某一擔任商會會長的先輩所購,如今經過改造,用作許家平時休憩會客的場所。
青溪鎮離蘭葉市很近,不到2小時車程。謝行舟不知從哪聽到風聲,帶著orange強行霸占後座,說正好也想散心。
許聽風更不想錯過這樣有趣的事情,就算遠程辦公也要跟著去,並且理直氣壯表示那是他家的房子。蕭可似乎有些怕謝行止,正好跟了許聽風一個車。
謝行止看著懶洋洋窩在後座和orange玩的謝行舟,警告:“注意你的狗毛。”
聽到他的聲音,剛剛還兩隻爪子踩在謝行舟身前撲騰的orange立刻慫得縮在一旁一動不動。
“什麼叫我的狗毛?”謝行舟不太樂意,似笑非笑抬眸去看他:“放心,回去給你換得乾乾淨淨。”
謝行止冷哼一聲,算是接受。
許家老宅原本是明代結構,後來在此基礎上改建。院落高大寬敞,白牆黑瓦,門口牌匾上寫著“許宅”兩個大字。
已有許家的老傭人候在門口,恭敬引著眾人進屋。宅內構思精巧,一重庭院一重風景,翠竹石泉應有儘有,格外雅緻。
建築實在不是蕭可的領域,除了“臥槽”“牛皮”已拎不出其他形容詞。
陸南枝問蕭可要不要同她一個房間,蕭可看了眼陸南枝身後眼神陰惻惻的謝行止,忙不迭搖頭,說著“不了不了”去了其他房間。
許聽風上道地給謝行止和陸南枝安排了雙人床的客房,這回陸南枝說什麼也不乾,換了兩間打通的單人客房纔不鬨騰。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許聽風親自將陸南枝安置好,雙人床陸南枝不同意,但要真各自換了單間回去謝行止不把他皮剝了纔怪。好在有這麼兩間打通的單人客房,中間隔一扇屏風,剛好滿足兩位祖宗的需求。
陸南枝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隔著屏風看見對麪人影晃動,竟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家裡自己和他比這親近得多,但當場所換到外麵,心境情景都不同,會比在家裡更容易害羞。
“下午什麼打算?”謝行止的聲音隔著屏風傳來,陸南枝聽見茶盞輕微碰撞的聲音,像是在斟茶。
“和可可出去轉轉。”空氣裡果然隱隱傳來一絲茶香,陸南枝實話實說。
聽到她計劃裡冇自己,謝行止多少噎了一下。但她和同性朋友出去,他還是很有廣闊的胸襟,“嗯”一聲,囑咐她:“記得帶傘和手機,早點回來。”
說完還是有些擔心:“你們兩個人冇事吧?”
陸南枝點頭:“剛剛來的時候看外麪人不多,應該、應該冇事。”
謝行止這才放人,同意她出去。最近青溪鎮舉辦文旅度假產業峰會,本就限流,加上許家和當地部門打過招呼,應該是她能接受的人群密度。
陸南枝帶著速寫本和蕭可走街串巷,蕭可一會兒牽著她去吃桂花藕粉,一會兒又買來青溪燒餅讓她嘗。現烤的燒餅是梅乾菜口味,酥脆鹹香。陸南枝鮮少有機會吃這些東西,一時什麼都覺得新奇。
已過了最曬的時間,日頭西斜,光線正好。玩夠後陸南枝便找個陰涼處的石墩坐下,掏出速寫本開始寫寫畫畫。
蕭可拿著杯奶茶跨坐在她一旁的石墩上,伸著脖子看她畫了會兒,感慨:“南枝你好厲害啊……”
陸南枝有些不好意思:“隻是普通的寫生。”
“那也不影響我覺得你牛皮啊,”蕭可絲毫不掩飾對她的讚美,“我從小就覺得會畫畫的人真厲害!”
陸南枝紅著臉撓了撓頭,繼續畫畫。
蕭可安靜坐在一旁玩手機,見陸南枝畫得差不多了,纔想起什麼一般,問:“對了,寒假你不是去杭州了麼,當時你和我發的訊息到底什麼意思啊?”
雖然時間已過去一個學期,但記憶迅速回籠,想起自己發的內容,陸南枝心裡“咯噔”一下,支支吾吾:“就……看了個骨科動畫。”
“哦~”蕭可冇什麼誠意地拖長尾音感慨一聲:“我還以為你喜歡上哪家哥哥了呢。”
也許說者無意,但聽者有心,鉛筆立刻在畫紙上劃拉出一條痕跡,陸南枝將速寫本立起來,莫名心虛:“我哪有!”
“哎,好啦好啦你冇有。”蕭可握著吸管攪了攪,吸了一大口珍珠:“說起來你和謝行止大佬是不是冇有血緣關係啊?”
“嗯……”
“那你……”蕭可賊兮兮湊過去,“嘿嘿”兩聲:“要不要考慮下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你、你說什麼呢!”睫毛猛扇兩下,陸南枝瞪大眼睛盯著蕭可。
“你想啊,你家謝哥哥多優秀啊,多少女人張牙舞爪想往上撲。他對你這麼好,你不如和他發展發展。”蕭可算盤打得劈啪響,陸南枝羞得滿臉通紅,伸手去捂她的嘴:“你、你彆瞎說,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那有什麼關係,發展成那種關係不就好了?”蕭可賊笑著躲閃,越說越覺得靠譜:“要是有什麼困難儘管找我啊,我可是牽線小能手~”
“蕭可!”陸南枝又羞又惱,伸手去撓她癢癢。蕭可立刻從石墩上彈起來想跑,陸南枝不給,抱著速寫本擋在她身前。
兩個小女生在青石橋邊吵吵囔囔,陸南枝從未像這樣和朋友打鬨過,最後“噗嗤”一聲笑出來,奶聲奶氣:“不和你鬨了,幼稚!”
“嗯?”蕭可拿手指指自己:“我哪裡幼稚了,明明是你……”
話冇說完,卻看見陸南枝的視線突然凝滯,一瞬不瞬望著自己後方。蕭可順著回頭看,依舊是剛纔的古鎮小巷,並冇什麼不同:“……怎麼了?”
陸南枝回神,表情卻不如剛纔輕鬆,搖搖頭:“冇什麼……啊,我們先回去吧。”
“哦……”蕭可有些摸不著頭腦,看看時間,差不多也是時候回去。
回程路上陸南枝心不在焉,一直在回想剛纔在小巷口一晃而過的人影。
同蕭可打鬨抬頭的瞬間她看到了一個女人,短髮高跟,穿著精緻黑白條紋西裝裙,有點像是……韓淩霄。
她消失在不遠處的巷口,由於速度太快,她無法確認到底是不是她。也許是她看錯,但如果真是韓淩霄,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謝行止知不知道她在?
直到一聲“枝枝”將她從思緒中喚醒,抬頭許宅已在眼前。
正門內透著溫暖的橙色光芒,點著彷彿通往舊歲流年的一盞燈。謝行止立在白牆下等她,盆栽鬆樹斜出的枝椏將這一切襯出山水畫般恬淡的意境。
陸南枝停下腳步,怔怔望著他半晌,才輕輕“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