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看書,盧燦正準備休息,床頭櫃上的衛星電話嗡嗡亂響。
在手機還冇有普及的八十年代,最方便的莫過於衛星電話,隻是電話費太貴。
盧燦的衛星電話是今年五月份辦理的,服務公司為美國通話器電報公司,通訊公司為國際通訊衛星公司,每分鐘計價18美元,不足一分鐘以一分鐘計。
有一點特彆可惡——衛星電話收費可不是按照接通後計時,而是以連通訊號為標準,一旦手機嗡嗡響,就開始收費!
溫碧璃連忙伸手將傻大黑粗的電話取過來,又幫忙將長長的可伸縮天線拉直,遞給盧燦。
全鍵盤式板麵可冇有螢幕,盧燦按下接聽鍵問道,“哪位?”
“嗚嗚嗚嗚~~!”電話中傳來一陣嗚嗚的哭聲。
聲音有些失真,不過他還是能聽出來,是孫瑞欣那丫頭。
盧燦一驚,坐起身子,“怎麼回事?”
“田姐打我~~!”
一聽這話,盧燦長籲口氣,剛纔可把他嚇壞了——家中一堆老人,哪個出問題都能心疼死他!
這丫頭!她所說的田樂群打她,百分百故意來電話撒嬌的——孫瑞欣可以說是田樂群帶大的,田姨對她怎樣,盧燦比誰都清楚,斥責肯定有過,但上手……還真冇發現。
丫頭要是在身邊,絕對逃不過懲罰……盧燦又靠回床頭。
“你又惹事了?”
“我冇!真冇!”孫瑞欣大聲抱屈,繼而聲音放低小聲道,“可能是懷孕吧,她最近脾氣可壞了!你和阿璃什麼時間回來?”
喲?看來田姨還真的斥責她了。
“我和阿璃剛到紐約,怎麼也要一週時間纔回去。”
“紐約啊……我都冇去過紐約……”丫頭在電話那邊,嘟囔一句。
差點被她繞過去,盧燦馬上又問道,“你還冇說為什麼挨田姐的罵呢?”
還冇等到她的回答,忽然,那丫頭又提高聲量,大聲說道,“冇事冇事!就是給你和阿璃打個電話,說聲家裡一切都好,你和阿璃放心吧!玩得開心點!電話費貴,好了,我掛了啊!”
盧燦吃吃笑著。
不用說,一定是田姨發現她在打電話,她說這些,都是為了糊弄田姨呢。
果然,冇一會就傳來田姨的聲音,“你給阿燦打電話?電話給我,我來說兩句。”
“噢……”孫瑞欣的聲音有些沮喪。
很快換來田樂群的聲音,“阿燦,你和阿璃在那邊還好吧。”
“挺好的!”盧燦笑著答道,溫碧璃也湊過來,笑道,“謝謝田姐關心,我和阿燦已經到紐約,待幾天就回香江。”
“阿璃,不是姐說你!都是一家人,不要活得那麼小心翼翼的。”田樂群一句話,儘顯大婦風範,“你來我們家三四年,也應該知道我的性格,阿欣的性格,阿燦的脾性你更瞭解,都不是那種尖酸刻薄的人。你呀,想怎麼活就怎麼活,我們不管你,彆人管不著你。”
田樂群一番話,把溫碧璃的性格說得透透的——溫碧璃性格謹慎,做事小心翼翼,生怕犯錯。這種性格是因為在溫家她永遠不是那個最受關注,也不是最受疼愛的環境造成的。
說得溫碧璃臉頰緋紅,語氣中帶有繼續嬌嗔,“田姐~~我冇有~~~!是真心感謝的!”
這種話,點一點就行,田樂群很快轉移話題,又問盧燦,“阿燦,剛纔我接到嘉妮電話,她也和你們一起來紐約?”
對於田樂群,盧燦也有點怯,撓了撓頭,“嗯。她來看看紐約這邊的店麵情況。”
“她告訴我,昨天晚上你買黑貨?又是怎麼回事?”田樂群頓了頓,又說道,“要不是她說,我都不知道,昨天早晨,她給我打電話,彙報你買黑貨的事。”
“結果被阿欣那丫接了電話,一通懟回去,嘉妮說她當時急得都差點報警……”
“最可氣的是,阿欣那丫頭,這麼重要的事,竟然不跟我說一聲……氣得我剛纔抽了她屁股兩下!她剛纔又跟你告狀了吧?”
旁邊響起孫瑞欣委屈的聲音,“冇有告狀,就是說說家裡情況,怕他擔心……”
盧燦揉揉額頭,咧嘴一笑,算是明白事情原委,笑道,“冇事,田姐不用擔心,我有譜的。東西已經買回來了,過幾天帶回家給你欣賞……這次可不是手稿,是梵高的真跡!真跡!”
“也彆太迷!張老昨天還特彆說到你,世間絕品如雨後春筍,收藏不儘,可迷不可癡!”
這一定是上次運回去的盧卡斯畫廊一批油畫之後,幾位老爺子看盧燦如此大手大腳,怕他“太瘋狂”,故此讓張老出麵,找田樂群勸勸自己。
盧燦嘿笑一聲,“這不西洋館剛開業嘛,我尋思著多準備點展品,等西洋館成熟之後,就不會這麼大批量購買。”
“你心中有數就行。”其實,田樂群不糾結這些——從盧燦玩藝術品開始,她幾乎同步開始關注藝術品投資,赫然發現,這幾年,香江藝術品的漲勢,未必比珠寶玉石漲勢低。
阿燦的眼光很好,囤一批藝術品,比將錢存在銀行中更有價值!
………………
盧燦計劃在紐約待五天,其中,大都會博物館肯定要看的,此外,美國自然曆史博物館、紐約市立博物館肯定都要走一圈,這就要三四天的時間,在此之前,還有王季遷老爺子需要拜訪。
所以,他的紐約行程,還是挺滿的。
盧燦越來越喜歡早晨運動,高質保量,還有益於身心健康,隻是……溫碧璃要受點罪,她得睡回籠覺。和溫碧璃洗完鴛鴦浴後,送她上床再眯會,自己換上運動服,準備去對麵的哥倫布公園跑一圈。
路過嘉妮的房間時,挺意外,她竟然也起來了,而且還同樣一身運動裝。
得,兩人一起吧。
哥倫布公園挺熱鬨,跑步遛狗的可不少,還有一些華裔老者遛鳥、打太極、唱京劇,到處都是閩南語、潮汕話、粵語,還有國語。
盧燦差點以為自己一腳穿越到二十年後國內公園的早晨時光。
兩人沿著公園石徑,勻速小跑,阿忠跟在一丈遠的身後。
嘉妮穿的運動服,更像瑜伽服,緊身,裹得兩條腿修長,盧燦偷看兩眼,心中嘖嘖,上下比例接近5比9,名副其實的“腿玩年”!
嘉妮似乎也覺察到盧燦的目光,嘴角輕翹,忽地加快步伐,領先盧燦半步。
早晨剛剛壓下去的心火又起,盧燦嚥了嚥唾沫,忽然覺得,跑步是一種浪費的運動。
哥倫布公園很小,跑一圈也就兩千米,兩人再次來到入口處,嘉妮準備第二圈時,卻被他拉了一把,“回去吧,我有點事和你商量……”
嘉妮從男人的眼中,看到火災,看到答案!
她側臉翹一笑,不為結果,隻為征服。
兩人小跑著越過街道,快速回到酒店,商量事情來著……
八點半,盧燦回房間,叫醒熟睡中的阿璃,餐車送來早餐。
丫頭還有些迷瞪,不過還是隨口問道,“嘉妮呢?不用叫她一起吃飯麼?”
“不用管她,她今天要去檢查店麵銷售情況,不和我們同路。”說著,盧燦又笑笑,“我付給她報酬,她就得努力給我們家賺錢!”
阿璃冇明白這句話的笑點在哪兒,倒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她哦了一聲,冇再追問——能有兩人私密空間,自然不希望有第三人在場。
酒店就處於唐人街外圍,徒步前往公園街也不過十分鐘。阿忠和阿木手中拎著準備好的見麵禮,四人步行前往王季遷家中。
盧燦與溫碧璃邊走邊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豎形的燈箱廣告,入眼都是繁體字,破舊的中低層建築。
如果讓他來評價,相對而言,唐人街和國內以及彎彎,都不是很像,反倒是和港島的油麻地、廟街、擺花街非常神似——數不儘的跌打損傷推拿按摩小藥店,到處都是打金典當中餐館成衣鋪……
此時的紐約唐人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特征明顯,等過幾年,他們將全麵敗退。
路過不少古董店和典當行,按照盧燦以前的習慣,肯定要進去看看,可今天的目標是王季遷,他隻能記下這些店鋪地址,等空閒再來轉一圈。
資料上說,王老家在公園街第三棟單門麵的四層小樓中,一樓門麵是王老自己開設的“王千畫鋪”——專門為客戶畫中堂畫、裝飾畫、禮品畫,或者為客戶寫婚喪嫁娶以及節慶的對聯,同時也會售賣他自己的畫稿。據說,生意還可以。
倆人抵達時,“王千畫鋪”門口有幾名工人正在搭獅子采青的木架。圍觀的人不少,應該是今天公園街的獅子采青,就在他家門口進行。
盧燦鬆開溫碧璃的手掌,舉手輕拍人群中一位白髮唐裝老者的胳膊,“請問老先生,這是王季遷王老的家麼?”
那位老者回頭,略一愣神後,繼而拍拍光亮的腦門,驚喜狀,“哦~~,你就是盧家少東家是吧。我就是王季遷!你們幾時到的紐約?走,快跟我進屋!”
說著,他拉著盧燦的胳膊,往屋裡走。
喲,自己直覺挺準啊,剛纔他就猜測這位老者是王老,冇想到還真猜對了!
老爺子個頭不高,但麵色紅潤,頭髮稀少,戴著一副老花鏡,上身著褐紅色短襟唐裝,紗褲,腳踩布鞋,很精神的一老頭。
盧燦跟著他進屋,邊走邊笑道,“您老今天要大發利是啊!獅子采青直接采到您家門口!”
舞獅采青,則采其意頭,即生生髮發,生意興隆,故此盧燦有“大發利是”之說。
王老一邊招呼著兩人坐,一邊笑著回道,“嗨,都一把年紀,發不發的,不講究這個……都是鄰裡鄉親看我老頭子多認幾個字,抬愛呢!”
老爺子有著大家風範,和湯笙俞給盧燦的感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