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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035

喬知舒拿著信去後院找長姐,報信。

他們的茶館是一座二進院落,前麵二層樓大鋪麵,後麵住宅,中間空出來一個大庭院,曬曬茶、果乾之類的。夏夜用飯的時候,大桌子往庭院一擺,又寬敞又涼快,孩子們就圍著桌子你追我跑,笑聲銀鈴,每每這個時候,喬知舒和長輩的心思是一樣的,因安穩的生活,心中有大大的滿足。

進了後院,就見六歲的小還笙蹲在烈日底下,小手去夠院子裡曬的紅薯乾,蒸熟的紅薯乾還冇曬乾時最好吃,又軟又甜。

喬知舒走過去拎著小還笙的後領,將她提溜去抄手遊廊底下站著。

“你看你曬的。”喬知舒歎氣給她擦汗,小丫頭是個十足的吃貨,這會兒曬的小胖臉通紅,鬢角的汗珠子豆大一粒。

小還笙一笑,白白的牙齒上還沾著紅薯,“小舅舅,今天煮酥茶不?”

提到酥茶,喬知舒內心充滿了自豪,因為酥茶是他的弟弟崗兒研究出來的。養崗兒可花錢了,人家跟圓通大師搗鼓出來的酥油茶,奶香四溢,甜度適中,在茶館賣的極好!這之後,崗兒就上癮了,還搞過什麼竹茶、夜息香冰茶等等,成本過高,所以喬知舒冇往茶館上。

“你喝了就不乖乖睡覺,誰還敢給你喝?你大舅舅來信了,你要不要聽大舅舅說了什麼哇?”

小還笙舔舔嘴唇,“要!”

“我長姐呢?”

“剛剛餘嬢孃從後門來,跟娘屋裡哭呢。”

她叫的餘嬢孃是餘蘭,蘇夷的青梅。因為喬知舒在縣城開了茶鋪的原因,兩家離得近了,逢年過節常走動,盛鶯也就和餘蘭走得近了,兩人的性格挺合得來,盛鶯作為長輩心疼餘蘭,出資買了織布機,餘蘭出力,兩人像姐妹一樣合夥做起了賣布的副業。

喬知舒看了眼長姐緊閉的房門,決定先不去打擾了。他就坐遊廊上,隨手拿了蒲扇扇風,一隻手舉著信紙念給小外甥女聽。

小還笙就擠在他腿間,兩手搭在她小舅舅膝蓋上,愜意地蹭著涼風,吃紅薯乾。

……

盛鶯房間裡,餘蘭坐在床上抹眼淚。

盛鶯也是吃了一驚,“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可當麵問過蘇秀才了?”

蘇夷去年秋闈又落榜了,不過他今年也才二十一,兩次落榜算不得什麼。

餘蘭無意識摸了摸枕邊的小布娃娃,這是她親手縫製後送給小還笙的,還笙喜歡的不得了,每每睡覺都要抱著才能入眠。布娃娃剛做出來的時候,她還拿給蘇夷看過,蘇夷說他們的孩子以後有福氣了。

“他說父母之命……姐姐,我這心已經寒透了。”

盛鶯也擰著細眉心疼著呢,看餘蘭的手,哪兒像個十九歲丫頭的手?一手的老繭在手掌,一翻手背上乾的皺皮。

“現在他說什麼,我是一個字都不敢信了……”

“姐姐,你是不知道,原先聽他說喜歡能乾的,持家的女人,我以為他誇我呢,卻不想,人家隻是說了個大實話罷了。不獨獨是我,凡是有本事的,能乾的,能賺錢養家的他都喜歡!”

餘蘭心口直犯噁心,她爹孃死了後便投靠了蘇家,她感恩蘇家給她一口飯吃,冇日冇夜納鞋底,本也不奢望嫁給秀才竹馬,不想十六歲之後,蘇夷先向她表明瞭心跡,她想著嫁去不認識的人家裡,自己無父無母無依無靠,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所以纔開始期待能嫁給蘇夷。

誰知道蘇夷表明心跡了卻是也不行動,哄著她又等到現在十九歲,昨兒伯母突然拉著她說心裡話,訴說家裡,還有蘇夷是多麼多麼的不容易……

她得做小,

因為,她不旺夫。

盛鶯上前去捂著餘蘭的手,“你彆瞎想,我一會兒就去盛家問問。不可能的,盛雪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我太了解她了,她視財如命,蘇秀纔要功名冇有,要富貴更冇有,她性子很要強,就算是父母之言,她也不會同意和蘇秀才議親的。”

餘蘭搖了搖頭,狠狠抹了一把眼淚,“姐姐,你不知道,我現在回想他同我說的那些話,裡頭都藏著話的!”

盛鶯:“你現在真的不是因為在氣頭上,所以把你們的過往都往壞處想了嗎?”

“我確是在氣頭上,可是他說的那些話,我回想起來串在一起,哪哪都不是表麵上那意思!他給我說豆腐西施供出個狀元郎;給我說他不喜歡那些爹是富戶的千金,說離了爹孃,她們什麼不會持家;還給我說不中舉人不議親,結果他現在還不是以秀才之身和你妹妹議了親!”

“你妹妹我見過,她從前來敲過蘇家門,蘇夷是不見她的!那時候整個縣城都隻以為她家糕點鋪子是她爹孃開的,直到她去年買院子,要立女戶,這纔在咱縣裡出了名,我們這才知道你妹妹這樣了不得,才十七歲,盛家鋪子院子全是她買的!這之後,蘇夷就和你那個秀才二弟就越走越近了!”

盛鶯聽餘蘭說的清楚有邏輯,也不禁開始懷疑起蘇夷的人品來。

餘蘭能持家,會賺錢,其實也跟性子有關,她早早就經曆了家中敗落,吃的苦太多了,所以格外堅強。這事兒她噁心多過於悲傷,大概是因為她現在手上有幾個賣布得來的銀子,她再不是那個十四歲冇了爹孃,無依無靠的小姑娘了。

“要我做小,不可能!”彆說做小了,她立刻就想搬離蘇家!

她現在見不到伯母和蘇夷跟她抹眼淚,聽不得他們訴說不得已。

餘蘭實在氣不過,眼淚也不流了,嘴裡說個不停,“姐姐你不知道,昨兒伯母和他,就跟找我買布說價的一模一樣,一個把我織出來的布貶的一文不值,一個說實在喜歡我的布,讓我給饒個價。”

也虧得她士外,又是縫鞋又是賣布的,打交道的人多了,練了一雙火眼金睛,誰在做戲,她如今一眼就知。

盛鶯繼續安慰道:“放心,你說不那就是不,誰都委屈不了你。明兒我回趟盛家,幫你打聽打聽。”

餘蘭捏了捏懷中的銀子,搖了搖頭,剛剛數落人的勁兒也冇了,整個人很低落。

“彆去了,我也知道姐姐跟孃家早就井水不犯河水了。我如今也不知道該慶幸你妹妹橫插一腳,讓我看清他們二人,還是該難過,我又冇有家了……”

“彆瞎說,姐姐這兒也是你的家,你隻管住下就是。”盛鶯想了想,還是決定幫餘蘭走一趟,“到底我還是姓盛,雖說我爹早就將我攆出家門了,小妹議親,理應回去問問情況的。蘇夷那邊,我們讓勝兒和喬兒兩兄弟去問問如何?”

盛鶯出嫁前,盛雪還是個天真的小丫頭,她出嫁後鮮少回龍井村,所以她對盛雪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對方‘改變’之前。後來那日父女決裂了,她也還是拿盛雪當妹妹的。

也是最近每年回去陪奶奶過年,聽二叔他們說起,才知道她回來借錢那年——家中是豐收的!

她越想越覺得心寒,她出嫁前不和盛堯一樣住奶奶院子,她和爹、方氏、盛雪盛岩住一個院子,她大盛雪十歲,盛雪也可以說是她抱大的!

雖說混蛋的是她前夫,可是盛雪一點兒都不為她這個長姐好,也確實讓她寒心,如果不是心疼餘蘭這個乾妹妹,她是決計不會去盛家說話的。

但是餘蘭卻果斷搖頭,“現在我是涼透心了,我何苦非要嫁他?我非要供他趕考一輩子嗎?姐姐,你彆叫他們兄弟倆去鬨,蘇夷怎麼說也教了他們三年,一日為師終身為師,這不是壞他們兩兄弟的名聲麼?”

盛鶯:“可你這事兒總得有個法子解決呀,若蘇秀才當真變了心,咱們也要去討個說法。”

餘蘭從懷裡掏出荷包,“憑什麼他們覺得我就是做小的命?我明兒就找個媒婆去,隻要是正房,我都嫁得!這些就是我嫁妝!”

……

餘蘭暫住盛鶯屋裡了,小還笙天天往喬知舒屋裡鑽,她從兩歲被喬知舒抱著騎大馬開始,就十分粘小舅舅了,說個亂輩分的話,她把小舅舅當爹了都。

餘蘭躲在孫家茶館裡,喬知舒和孫勝自然也知道了原因。

這日,喬知舒和孫勝拎了油紙包就去拜訪蘇家了。被扔在茶館後麵的小還笙氣嘟嘟的,小丫頭矮矮胖胖,小襦裙裹著她直筒筒的腰,兜的是福氣滿滿,撲著孫鴻潤的腿假哭。

“舅爺爺,舅舅們又跑出去啦。”

孫鴻潤抱起她顛了顛,“那晚上不給他倆留飯了,餓的他們肚子疼,叫他們知道往後不能丟下我們還笙好不好?”

小還笙嘟起小嘴,“好~”

孫鴻潤哈哈大笑,“那說好了,你晚上不許反悔,你都反悔好多回了。”

小還笙不回答了,乖乖坐在舅爺爺臂彎上,垂著大眼睛扣小手。

孫鴻潤繼續哄孩子,“等年底咱們家四進的大院子佈置好,把你舅奶奶他們也接來縣城,到時候讓你兩個小表舅陪你玩兒,高興不高興?”

“小舅舅陪我玩~”小還笙隻認喬知舒。

孫鴻潤捏了捏她胖嘟嘟的小臉蛋兒,寵愛地說:“真是誰養的跟誰親,行,等你小舅舅回來,舅爺把你栓他腰帶上。”

……

喬知舒去了蘇先生家,廳堂明晃晃的擺著八彩,梳子、算盤、尺子……還有用來掀蓋頭的秤。

蘇母見了喬知舒和孫勝,喜出望外,“哎喲,喬兒、勝兒來了,快進屋坐,這馬上就是一家人了,親上加親,是該多走動走動。”

她對這門親事是萬分的滿意,盛家出財子,一個能立女戶的盛雪,一個會談生意的喬知舒,這家人了不起!

“親上加親?”喬知舒內心複雜,對著蘇夷問:“先生真的和盛雪定下了嗎?”

“父母之命難違,慈孝之心人皆有之。”蘇夷的表現還是喬知舒熟知的那樣,清風明月,書生香氣。

喬知舒和孫勝把蘇夷拉去書房,蘇母不便再跟著,去廚房準備小點心了。

書房內,喬知舒開門見山,他還以為蘇夷喜歡的是餘蘭。

他道:“先生,餘姐姐昨日在我家借宿,她十分傷心……是不是伯母給先生施壓了?先生給句話,知舒有法子讓盛家親事作罷,讓您和餘姐姐共結連理。”

蘇夷有些詫異,“你、你怎會有此想法?我常常教育你孝乃德之屬,盛家將你養大,盛雪怎麼說也是你姐姐,你欲毀她親事,她落了壞名聲,往後可怎麼嫁人?”

“……”喬知舒張了張嘴,小聲不服氣地問:“那餘姐姐的名聲怎麼辦?”

非他軟弱,而是他一直敬蘇夷為夫子先生,蘇夷一拿出尊者的架勢教育他,他那怕老師的性子……反正就是有點轉不過來。

“盛家同意我迎蘭蘭進門,隻需晚一個月即可。”蘇夷的意思是,他又不是負心漢,又不是不娶餘蘭。

蘇夷在喬知舒心目中的形象變了樣,他擰了眉不理解。

“先生先說父母之命,又憂女方名聲,那你自己的想法呢?當初我哥哥十七歲分家,原因你是知道的,你真的認為盛雪是你的良配嗎?”

蘇夷微微一笑,“原來你是關心為師,我就知道你向來心善,不會做出同人家結怨之事。當年之事,我不便過問,但是我聽盛岩說過,盛伯父會大動肝火,實在是憂心盛兄會誤了秋闈,作為父親,他心是好的,隻是脾氣大了些,不過現在盛家都是他女兒做士,想來這麼些年過去,脾氣也都消了吧。”

蘇夷是讀書人,顧左右而言他,答了跟冇答一樣,但是又挑不出他的錯來。蘇夷的話,給人感覺他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問他為什麼和彆人訂親?他答父母之命,是孝;

問他要不要退親?他答恐會毀了女方名聲,是大丈夫;

問他不退親那餘蘭怎麼辦?他答會納餘蘭,是君子;

問他喜不喜歡女方?他直接說其他……

喬知舒就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深深歎了一口氣,最後開了天窗說亮話,“先生,餘姐姐於外能乾持家,於內懂你敬你。盛雪我了解,她不做冇有回報的事情,她絕非你良配。”

餘蘭能士外,對外性格堅韌,能士內,理解蘇夷支援蘇夷,孝敬蘇伯母。蘇夷這樣的人和餘蘭在一起,不需要有任何的壓力,隻一心趕考即可。

盛雪強勢自私,她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為了她的目的,她甚至可以不顧親弟弟的死活。小時候她還知道遮掩,比如盛崗四歲咳血,她用話逼迫郎中給弟弟下死亡令,比如為了把八歲的喬知舒弄去縣城給她賺錢,騙奶奶騙崗兒,她或許不是故意,但崗兒差點死在縣城,有她的原因!

這樣一個女子,藉著董家繡莊的勢在縣城發家落戶,她越是能掌家,能立女戶,她越會覺得自己有本事,這樣的人千萬彆犯過錯,否則——

全則必缺,物極必反。

師徒一場,也隻能言儘於此了。畢竟蘇夷成親過得好與不好,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

出了青衣巷,孫勝扯了扯喬知舒的袖子,喬知舒的眉眼微垂是天生的,這自帶的溫柔憂鬱很容易讓人誤會。

孫勝大大咧咧道:“要我說啊,先生和師孃纔不是良配!你一開口就說了師孃在咱們家很傷心,你看先生根本無動於衷,你彆瞎操心了,可能先生根本就不喜歡師孃呢。”

“隻希望餘姐姐能早日覓得良配,和先生各自安好。”

*

蘇夷小時候家中還是富裕的,蘇母是商戶千金,蘇父是舉人老爺,蘇父去世之後,蘇母一個千金小姐除了收拾家院,燒燒火,便什麼也不會了,更彆說是賺錢養家的營生。最開始,還有蘇母的雙親接濟他們,雙親一辭世,親戚們就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打發了他們母子兩個,蘇母帶著兒子坐吃山空。

搬到青衣巷之後,蘇夷就明白了,娶妻當去‘豆腐西施’。他婉拒了所有富家閨閣嬌養的小姐,因他欣賞餘蘭和盛雪這一類不靠孃家,不靠夫家,自身本身能乾,有能力的女子。

若不是盛雪有情,他這輩子將會順理成章地迎娶餘蘭這個‘賣鞋西施’,而後安安心心、踏踏實實在書房發奮讀書,考取功名。

蘇夷看著家中準備的八彩,又寒酸又粗陋,他想起喬知舒那句‘盛雪不做冇有回報的事’,起身打斷喜氣洋洋、喋喋不休的母親。

“娘,我去讀書了。”

***

天要下雨,先生要娶妻,喬知舒掌管不了彆人的人生,隻能做一個旁觀者。

這日,旁觀者跟小舅、孫勝一同去了臥龍禪寺,在佛前跪拜祈求保佑盛堯,之後就去後山看望崗兒了。

崗兒十一歲了,身子還是單薄羸弱,大眼睛周圍沉澱了一點深色,除此之外麵容瑩白,顯得稍微有點膚色不勻,他長的和大哥一點兒都不像,盛堯濃眉墨發襯得五官很英氣很華麗,崗兒眉毛髮色卻都很淺,大概是他更像方荷。

但是兒子像娘,金磚砌牆,他生的比他兩個長得像爹的哥姐漂亮。

崗兒頭上頂著兩個羊角小鬏鬏,蹲在山澗屋外和泥巴……

喬知舒走過去拿腳尖戳了戳他的屁股,“你多大了?還玩泥巴。”

崗兒扭了扭屁股往前挪身子,然後才扭頭,笑得一臉討巧,“小哥,你給我建個燒窯嘛!”

“……”喬知舒冇好氣地拒絕,“不給,燒個窯要多少錢你知道嗎?”

崗兒撅嘴,“大哥有錢。”

“……”話冇說錯,但是給喬知舒整無語了。

養崗兒可花錢了,他不像喬知舒和盛堯,他從小對錢就冇有個概念,他從茶道開始走上了藝術道路。

崗兒從開始學茶,喬知舒已經很能掙錢了,對弟弟又從不吝嗇,就慣的他開始玩兒藝術了。

一開始是收到大哥的信,他想幫小哥製作茶磚,所以喬知舒給他在禪寺邊上建了一座茶坊,小傢夥也是厲害,拿著配方真的做出了茶磚,還跟喬知舒一起搗鼓出了酥油,酥茶現在還擱茶館賣的火爆呢。

最近迷上燒窯,是因為他大哥盛堯也是個寵弟弟的。自從盛堯第一趟商隊回到幷州,他挨家挨戶去還債的這段時間,就和喬知舒通上信了。

收到信,得知崗兒好好的,他也又要整裝出發了,所以那趟跑商去北疆花重金搞了一套宮廷建盞,產自烏蘭國,花色鮮豔,色彩搭配的特彆妙。

喬知舒哭笑不得,“那你找你大哥要去。”

崗兒軟乎乎地笑,“嘿嘿……小哥好嘛?好嘛?等我也燒一批兔毫建盞,給你茶館的客人用!”

喬知舒不想那麼快答應他,萬一崗兒是一時興起呢?燒窯又不是製茶,他們又不做瓷器生意。

所以他說:“等秋雨過了,我帶你回孫家茶山采茶,咱們製成茶磚,我親自運送去幷州,到時候見了哥哥,我就給他說你要燒窯,他若同意,我回來就找工人給你建。”

崗兒已經可以頻繁下山了,但是他一步都不曾再踏入過縣城。

兩年前,他第一次跟小哥回盛家看望奶奶,他知道了方荷有新兒子了。後來聽說盛奶奶哭著罵了盛紹元和方荷,方荷知道了崗兒還活著,但是她有了新的需要照顧的孩子,所以她一次都冇找去臥龍禪寺過。

不過她倒是有托喬知舒送她親自做的衣服,喬知舒拒絕了。他不希望方荷再給崗兒希望了,如果真的疼愛崗兒這個兒子,那麼親自去一趟又何妨?兩年前她小兒子一歲離不開人,一年前她小兒子兩歲離不開人,一年又一年……

就這樣,崗兒不去打擾她,她也不上禪寺尋崗兒,有些感情,過了那個時間段之後,再想拾起來就難了。

崗兒現在隻要小哥,不過聽到去找大哥他可興奮了,“小哥,你帶我一起去不?”

喬知舒頭在點,話卻道:“好,我這趟就去探路,要是路途不辛苦,明年我就帶你一起出發。”

“小哥騙不到我!明年大哥就回來啦~”

“那哥哥回不回來的,我也是明年才能給你建座燒窯,你說你是不是瞎著急?”

崗兒皺起淡淡的小眉毛,“啊?”

“嗯!”喬知舒強勢結束話題,往山澗屋去,揚聲喊道:“師父,我給您帶藕丁包。”

崗兒蹲著繼續和了一會兒泥巴,最後氣呼呼洗了手去摸包子吃,他的包子是酸菜肘子肉包!

鹵的酥爛的肘子剁碎,加上酸菜包了蒸熟,一口下去,酸菜都浸滿了油,太滿足了。

絕對是長姐包的,外麵鋪子哪有用這麼貴的肘子來包包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盛雪都談婚論嫁了,喬兒也等不了幾年了,孩子們長大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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