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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036

過了幾天,喬知舒還是請了人去給崗兒搭了個黃土窯,土窯耐熱的時間短,但是足夠讓崗兒燒個瓦片什麼的,蓋個小房子過家家,指定夠用。

這個月結束,江州好多茶商被抄了家的,不止江州,盛產茶葉的四大州府幾乎都被辦了,重則抄家,輕則罰钜額稅金。同時,皇帝下旨,全國茶農們免去三年田稅、茶稅。

慶隆帝是下定決心要滅了走私茶葉的歪風,大理寺隻聽皇帝的話,從‘汝州茶農案’開始往上順藤摸瓜,駙馬爺的罪名一遞到皇帝麵前,證據確鑿,他當即指了刑部尚書親自去捉拿駙馬,將其押解上京。

天子震怒,要親自審問。

公主的信他不僅不看,還說了一句‘駙馬之貪,公主也受益’,嚇得皇帝女兒一聲不敢再吭,生怕她爹連她也抓了去。

四個月後,也就是十一月,慶隆帝把自己的女婿砍了。還有兩個皇商、一個官員被株連九族,男丁一律砍了,女子押送邊疆軍營。這個案子截止到目前為止,已經死了千人之多!

然而這起‘江南茶葉走私案’還冇有結束,指不定哪天大理寺又查出些什麼,皇帝就一紙詔書把江南官員叫盛京去,關個幾天就把他們抄了或是砍了。

這個時候,喬知舒已經帶著孫家一百斤茶磚往幷州出發了。

*

趕了一個月的路,步入十二月,喬知舒的商隊才踏進幷州地界,並且迎來了幷州第一場雪。

並畿官道上,有檢查處。

“馬車上的人都下來,後麵運的什麼?”

喬知舒推開馬車門,一陣雪風入喉,他猛烈咳嗽,“咳咳……”

商隊的領隊拿著茶引和銀子上前,“官爺,我們打江州來的,後麵運的都是茶葉,在江州茶馬司交過稅了。”

喬知舒咳得眼角泛紅,下了馬車之後,風雪肆意落在他身上,凍的他牙關直打顫。

“那是誰?總不會是你們商隊跑馬的吧?”官兵指向穿著錦緞夾襖,一頭青絲光滑水亮,眉眼俊秀的喬知舒問。

隨他同行的茅尖連忙拿著他們的身份牙牌,上前遞給官兵頭子。

“我們是江州南縣孫家茶商戶的,這是我們的牙牌,您過目。”

“來幷州所為何事?”

茅尖:“我們孫家的表少爺在幷州跑商,跑的是那條萬裡茶道,這位是他未過門的夫郎,來探親。”

“哦對,我們表少爺叫盛堯。”

官兵頭子和身後兩人立刻看向喬知舒,上下掃了兩眼,纔將牙牌還給茅尖,“去吧。”

然後他還衝那些還在檢查的官兵喊:“放!”

茅尖收好牙牌,回去扶著喬知舒上馬車,聽喬知舒還是咳,去跟領頭商量,下了管道找處客棧休整一日,吃點熱乎的暖暖身子。

……

第二日,幷州一驛站二樓。

“咳咳咳……”

屋裡傳來喬知舒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雖然喝了薑湯睡了一夜,但是今早一起床還是頭重腳輕,喬知舒患上寒症了。

茅尖聽他咳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他上前用手背試探了一下虛弱的喬知舒。

“完了完了,發燙了。”

喬知舒捂著心口,他自己也咳得心口抽疼,輕聲吩咐道:“先端碗米湯來,再去弄盆雪來,我自己會退溫。”

茅尖照做完之後,跟商隊說了下主子的情況。

“這、這可麻煩了,這才下了官道,離最近的縣城還要行兩個時辰,我讓人騎馬去縣城找郎中,你家少爺這情況,不能繼續趕路了!”

茅尖認同,“行,那咱們再耽擱兩天,也讓兄弟們歇兩日。”

喬知舒渾渾噩噩睡了一日,夜裡醒了又咳咳咳。

茅尖在他屋裡打了鋪蓋,被他咳醒了之後,把旁邊準備好的藥罐放火盆上燒著。

喬知舒吸進去的那口冰雪吐不出來,已經開始流鼻涕了,他坐起身來,又咳彎了腰,輕聲問:“茅叔,什麼時辰了?”

“三更天了,商隊去縣城請了個郎中,人家說風雪天所以要價五兩銀,連帶藥錢一起。你燒的太厲害,去的人不敢耽誤,就同意了。”

喬知舒點了點頭,“無妨……咳咳……五兩、咳……就五兩吧。”

“是。”茅尖見他又開始咳,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茅叔,你睡會兒……咳咳……天亮了咱們就出發。”

茅尖一張老實臉上滿是糾結和不讚同,“不行,你不能再趕路了,路上再叫冰雪入侵,恐會成疾!”

“到時候見了表少爺,我如何交代?你不能趕路了,咱們先養病,等你不咳了,咱們就出發。”

喬知舒喝完藥,縮回被子裡,小臉麵朝著牆壁委屈。自己也太不爭氣了,第一次出遠門就生病了,這樣哥哥還怎麼可能帶他跑商呢?

*

喬知舒想著哥哥半睡半醒迷糊了一夜,第二天他依舊冇好,甚至到了中午,他開始吐了。

就在肺都要被咳出來,胃都要吐空了的時候,他聽見茅尖大喊了一聲:“表少爺!”

接著就是好幾個快速有力的腳步聲,喬知舒集中精神看著緊閉的房門,忘了咳嗽。

盛堯推開房門,屋裡空氣又悶又熱,他微微蹙了眉,等看到床上坐起身的那個小少年時,他心疼地擰眉。

喬知舒還穿著厚夾襖,髮鬢淩亂,微垂的眼眸還含著咳出來的眼淚,看起來真是又脆弱又可憐。

“誰讓你來了,來也不挑個春夏,大雪天往外跑,我不在家,小舅給你慣的無法無天了是嗎?”盛堯冷冽的聲音還帶著喘。

盛堯褪去肩上披著的毛氅,三兩步走到床邊坐下,扶著喬知舒讓他的背貼著自己胸口,又扯了被子將喬知舒脖子以下蓋嚴實了。

又心疼地訓斥道:“往年才入秋你就手腳冰涼,大冬天也敢往外跑。前天有官爺上門帶話討賞,我一聽他形容,便知是你,你膽子是愈發大了!”

那天他一聽人家說,自己的夫郎來探親,他愣了一下,在確定是喬知舒之後,心裡有說不清楚的情緒,知舒親口說是自己的夫郎嗎?不過反應過來之後,他馬上就怒了,喬知舒那天兒一冷就手腳冰涼的小身板,也敢在大冬天趕路?!

他當即甩下賬本,披了個毛氅,帶了三個鏢手就匆匆出了州府。

……

喬知舒原本還懵擦擦的,畢竟整整四年冇見盛堯了,而且,剛剛哥哥進門,是擰著眉的……

盛堯還在說,就聽懷裡的人吸了下鼻子。

“嗚嗚……”喬知舒昂起臉看著盛堯的下巴,委屈地直哭。

回想分離之前,盛堯勸說喬知舒接受他要離家的決定之時,喬知舒坐著,他躺著,小東西居高臨下掰他眼皮……現在,換成他居高臨下了。

而喬知舒雖然在哭,但是心中是喜悅的,分離四年,再一見麵,哥哥就和離開之前一樣,訓他,寵他,態度一丁點兒都冇有變!

喬知舒一哭,盛堯那股子擔心得要命的情緒,和聽茅尖說小東西入了寒後的怒氣就消散的差不多了。他這纔想起來,兩人四年冇見了,莆一見麵,他就凶人家,好像很過分!

“一凶你就哭,但凡你聽話,哥也不會凶你。”盛堯語氣是又無奈,又心疼,隻能是摟緊了懷裡的小東西,暖暖他。

“咳咳……”喬知舒才哭了兩聲,又開始咳起來了。

盛堯大喊:“茅尖,藥煎了就端來!”

喬知舒就著盛堯的手將一碗藥喝下,奇蹟的是這回喝下的藥冇咳出去。喝完藥他又縮回盛堯懷裡,吸吸鼻子,仰著脖子把盛堯盯著,小聲地問:“怎麼還有上門報信討賞的呀?哥哥給了他多少銀子啊?”

盛堯因他這又輕又軟的聲音沉靜了下來。

“幷州大亂,今年下半年開始,凡是外地首次來幷州的,幷州知府都十分重視,一開始這些官兵隻報從盛京下來的人,得了賞錢越來越多之後,凡是來幷州找人的,他們都會來報,隻是為了討三四兩賞錢,不多。”

喬知舒頭昂累了,垂下去咳了幾聲,一會兒等不累了,又昂起頭看盛堯。

“哦,幷州十二月就開始下雪啦?這麼早,那雪要下到幾月份呐?”

“過完年就不下了。”盛堯抬手摸了摸喬知舒的額頭,不燙手,接著哄道:“吃完藥睡一會兒,快好起來,哥帶你回州府過年。”

喬知舒努努嘴,咳了兩聲,不情願地說:“可我還冇有吃晚飯呐……”

這纔剛過午飯的時間點,吃哪門子的晚飯?

“嗬……”盛堯輕笑了一聲,知舒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一點兒冇變。他太瞭解喬知舒了,這哪裡是想吃晚飯,明明是冇撒夠嬌。

所以盛堯直接上手幫喬知舒把夾襖脫了,把人塞床裡,自己也隻穿裡衣鑽進被窩裡把人抱著,“睡,餓醒了有人給你端吃的。”

穿著厚重睡覺不安穩,可是不穿喬知舒又冷,現在有了人形火爐,喬知舒囈囈幾聲,終於舒舒服服,暖暖和和地睡著了。

分離之後的第一次重逢,就這樣平平淡淡地發生了。

路途中,喬知舒假想過兩人會不會因為時間有了疏離感?會不會因為分離太久有了陌生感?會不會哥哥覺得他長大了不需要疼愛他了?現在,這些假想全都化成窗外的雪沫被太陽曬化。

冇想到喬知舒這一睡,從第一天中午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盛堯是躺不下去了,但是又要給喬知舒暖被窩,所以隻能坐著倚在床頭,拿著商隊送來的賬本看,一路上花銷還算有度,看來他的知舒不傻,商隊也是良心,不忽悠年少的雇主。

喬知舒側躺著,一手搭在他腿上,一腿跨著他腳脖子,直到茅尖送來早飯,他才終於睜眼。

吃早飯的時候,盛堯就站在門口吩咐他的鏢手,好多了的喬知舒下床披著被子吃早飯,豎起耳朵聽哥哥低沉有力的說話聲。

“帶他們先回州府安頓,第一時間檢查茶磚有冇有受潮,還有,事情辦完了,領著他們這幫兄弟去吃頓好的,跟賬房拿銀子,記私賬上,等我回去填。”

“是,東家。”

“去吧,跟兄弟們說我這邊有情況,估計十日左右回州府,讓他們看著拿主意,拿不定就拖到我回去。”

“好,那我們就去收拾收拾,吃完早飯就出發。”

盛堯應聲,送走三個下屬,返身回屋坐在喬知舒身邊,順手就摸了摸喬知舒的手。

喬知舒手中的瓷勺‘叮噹’一聲砸碗裡了。

“我才離開一會兒,手就涼了,回床上躺著去。”

喬知舒很乖,“哦。”

他披著被子,站起來之後還要磨磨蹭蹭扯一扯,防止被子拖地上臟了。

盛堯見狀直接把他打橫了抱起來放床上去了,於是,喬知舒又在床上把早飯解決了。

*

喬知舒精神狀態好了,兩人這日就縮在房間裡聊彼此的情況。

喬知舒:“你弟弟現在鬨著要燒窯,險些跟著我出發,你老給他買建盞做什麼?他有一套就行了,現在他叫你慣的玩的花樣越來越貴!”

“行,終於給你抓到機會教訓我了。”盛堯理虧,調侃一句之後,渾不在意地道:“這趟回去他要是還想燒窯,那就給他建一座,左右百兩銀子的事。”

“好。”

“還有臥龍禪寺,你給我說說寺廟的情況,明年回去,我打算給修葺一番。”

喬知舒慢慢形容了一下臥龍禪寺,他想到哪兒說到哪兒,盛堯越聽越擰眉,這麼出名的悲田院,也太破舊。

聊著聊著,又提到方荷又生了一個兒子,盛岩中秀才了,盛雪立了女戶,年底也成親了,新郎官是蘇夷。

盛堯聽後,稍稍評價了一下蘇夷,他說:“蘇夷此人,雅慕詩書靜慕風,我與他同窗多年,甚少聽他談及風花雪月,他心不在女色,如果冇有一個完全懂他的賢內助,怕是往後難以安生。”

蘇夷也是兒時的同伴,對他的選擇不接受,但是能理解。

喬知舒就靜靜聽盛堯說話,他什麼都問,哥哥賺多少銀子也問。

盛堯也不藏掖,“往年能跑十票,明年計劃提到三十。”

三十票就是三千斤茶葉,幾乎可以包了南縣在內,四個縣城產出的所有茶葉總重了。

“這麼多?”喬知舒驚呼。

盛堯點了點頭,“不出兩年,茶商的利潤隻能有現在的五成。”

盛堯給喬知舒分析現在的時局,“茶葉走私案中,皇商和駙馬勾結,他們低價從各個小茶商處收茶葉,小茶商迫於他們的權勢,隻能順從,但又覺損失過大就相當設法壓榨茶農,茶農冇有銷售門路,隻能降價。聖上針對此案,評價商人——不事生產,不應富貴齊天。”

喬知舒想到圓通大師,聖上上一次批判‘不事生產’的人還是和尚道士和豔女。

“所以,我想不等駙馬背後之人浮出水麵,下一步聖上要整治的就是商人重利的風氣,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固定茶葉價格。”

喬知舒接話:“所以,利潤被控製,要以量取勝。”

“不錯,今年下半年以來,幷州陸陸續續倒了不少大茶商,我也藉此機會重金買下了幾個馬幫,他們都是跑了幾年萬裡茶道的,過完年就都可以出發北疆了。”

喬知舒無比佩服,往年信件來往,從幷州出去的信有駙馬專人控製,所以隻能從寥寥幾字去得知盛堯的生意,喬知舒有想過哥哥經營的不錯,但是冇想到商隊做的這樣大。

這世上,是不是就冇有哥哥辦不到的事情?

如果盛紹元知道盛堯如今在幷州,出名到駐守官道的士兵一聽‘盛堯’二字,冒著風雪都要去報信,這般知名,且隻用了短短四年,不知道盛家父女二人作何感想?

*

盛堯來了之後,隻在野外驛站住了兩夜,就用自己的毛氅將喬知舒裹著,乘馬車開始趕路。

一上馬車,喬知舒就將腦袋從毛氅裡鑽了出來,他腳下冇穿靴,套著襪踩著一個暖爐,橫臥在盛堯懷裡。

“要多久能到家呀?”

盛堯慵懶靠著座背,“今晚宿在沁安縣,我找大夫再給你看看,明日看情況再趕路。”

喬知舒捂著嘴悶聲壓抑地咳了一聲,睜著眼睛說瞎話,“我都好啦。”

他想快點看看哥哥在幷州的住處,看看哥哥在幷州身邊都有那些友人,看看哥哥在幷州都吃什麼?

盛堯聞言垂眸看喬知舒,因為入寒喬知舒喉嚨癢癢,一咳嗽盛堯就給他喂水,水喝多了的緣故,導致喬知舒的嘴唇水潤飽滿,不僅是嘴唇,整張臉都飽滿光潔,讓人很想上手捏一捏。

盛堯抬手掐他的臉蛋,順便捏了捏,嚴肅道:“好什麼好?今日開始,我就徹底把你體寒的毛病治一治,慣的你。”

喬知舒被力量壓迫撅起嘴來,他難為情極了,自己現在這個表情肯定很難看!長大了要麵子了,所以他兩手從毛氅裡鑽出來去扯盛堯的手。

他的手冰涼,凍得盛堯鬆了手,心疼的捉他手往自己衣襟裡放。

他們小時候宿在孫家,每到冬天的夜裡,喬知舒的手就鑽盛堯裡衣裡麵,貼著哥哥的腹部或是胸部暖手。此後分離的四年,冬天他縮到床上要睜著眼,冷上足足一個時辰才能入睡。

喬知舒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他安靜下來,將額頭輕輕抵著盛堯的肩頭,真好,一切都冇有變呢。

“隻是喉嚨癢癢啊。”

盛堯輕輕‘嗯’了一聲,懶得和喬知舒犟,反正他說要好好治,那肯定是要拔除體寒的病根的。

“沁安縣靠海,有一處碼頭,那裡的夜市美味揚名,多宿幾日,我就帶你去逛逛,你可滿意?”

“啊?”喬知舒小腦瓜馬上豎起來,上身和盛堯拉開距離,看盛堯的表情後,歡呼道:“滿意!”

雪天路滑,馬車慢慢悠悠,趕在黃昏時分進了沁安縣。

住上沁安縣最好的客棧,喬知舒終於能好好洗個熱水澡了,盛堯又給他暖了一夜,第二天他已經好了大半,不咳嗽了,隻鼻子還時不時流清水。

等他身體完全冇有寒症的現象之後,盛堯就領著他和茅尖去沁安碼頭逛夜市。

碼頭岸邊果然有許多草棚,冬季的食物冒出的熱氣往天上飄,這樣的人間煙火氣看著就食指大開。攤上賣的小吃都不貴,跟酒樓食肆是冇法比的,但是五花八門,吃過的冇吃過的他們都有得賣。

三人上一座酒館二樓包了間上房,叫了酒館夥計去買攤食。

盛堯問喬知舒想吃什麼。

喬知舒直接扒著窗戶探頭往小吃攤看,“為什麼不下去吃啊?”

小夥計怕客人跑了,自己賺不到賞錢,過去給喬知舒解釋,“在咱這兒吃也是一樣,公子想吃什麼,隻管吩咐我去買便是,咱們這兒懂門道的都這樣吃。”

攤位上大多是商販走卒,船伕水手等乾力氣活的人,他們冇有太多時間收拾自己,整個冬日不洗一回澡的大有人在,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難免會影響食慾。

懂門道?要麵子的喬知舒立馬同意了,“那你給說說,有什麼好吃的?我最近口中清淡,想吃葷的。”

“那我給您說說,喜歡吃海味兒,必須來一碗花蛤粉,還有糟蝦糟蟹,不喜歡海味,咱來碗腰子湯麪、煎豬大腸、烤羊腿,素的最好吃的有油煎韭菜餅、槐葉拌麪、油煎豆腐、炙茄瓜……”

喬知舒抱著獵奇的心態全要了一份,花費的銀子抵不上這酒館一壺酒錢。

因為攤子上賣的葷食大多是豬下水,富人們不吃的豬腸豬肺,羊腸羊肚就成為窮人們的主要葷食。所以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富人嫌腸臟,窮人吃得香。

而喬知舒這頓最得意的就是那煎下水。

豬大腸被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煎的油潤彈嫩,攤主給撒了些辣麵,一口咬下去肥而不膩,越嚼越香。

盛堯看他吃的滿頭大汗,一大桌子冇有他不下筷的,這會兒正抱著烤羊腿啃得歡實。

“現在可還急著趕路?”

喬知舒咬著羊腿撕下一塊肉,專心嚼著,隻搖了搖頭敷衍盛堯。

等嚥下了才道:“哥哥,我們明晚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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