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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離開(一)

領頭的官差名叫李威, 他打量著王平,“你是哪兒的人?”

被鞭子打過的地方皮開肉綻,疼得不行,王平忍著疼, “小人家在鎮上, 小人家裡開了一間醫館。”

李威道:“快點回去吧, 還有幾個征兵的士兵也到了鎮上,回去和你爹孃道個彆, 收拾好東西, 後日一早出發。”

“征…征兵?”王平臉色更加蒼白, 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

大周朝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要征兵?

看到王平嚇破膽子的樣子, 李威不屑地笑了一聲,揮起馬僵, 揚長而去。

到了村子裡,李威找到裡正,“你們雲水村有多少戶人家?”

裡正:“回大人的話, 共有八十六戶人家, 有兩戶在鎮上做生意, 有三戶人家去了外地, 平日不常回來, 還有一戶人家在出海的船上當幫工, 現在村子裡隻有八十戶人家。”

“八十戶?”李威拿出公告, “皇上有令,每戶人家需派出一名十三歲及以上年紀的男子從軍,有秀才、舉人、進士功名的, 可以免除從軍。違者,殺無赦!”

裡正身子抖了抖,“小人這就召集村民。”

此時,已到了傍晚。這個時間點本該是家家戶戶準備晚飯的時候,可今天,村裡冇有一戶人家有吃飯的心思。

村裡男女老少,聚在村頭的大楊樹下。

喻紓和裴渡也來了,怕勾起裴母的傷心事,裴渡讓裴家其他人留在家裡陪著裴母。

他和喻紓站在人群最外麵,聽著李威傳達皇上的旨意。

“大家,外敵入侵朝廷,傷我大周將士的性命,奪我大周的國土。有道是國強則民富,國破則家亡。有國纔有家,朝廷從每戶人家征兵一名男子,還望大家理解朝廷的安排。”

聽到要征兵的訊息,像一滴水落到了油鍋裡,村民怨聲載道,反抗的情緒一下子調動起來。

“為什麼要打仗?”

“這都是什麼世道啊!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朝廷打仗,和我們普通老百姓有什麼關係?”

去從軍,能有幾個人完好無損從戰場上活著回來?

再者,對於每家每戶而言,年紀超過十三歲的男子,那就是家裡的頂梁柱。家裡的頂梁柱去從軍了,讓一大家子人怎麼活下去?

見村民如此反抗,站在最前麵的李威臉色不大好看,“這是皇上的旨意,你們不去也得去。”

他隨手點了幾個人,“你,你,還有你,你們每個人都得去從軍。”

突然,一位張家小娘子哭著撲過來,“不行,你們誰都不能把我男人帶走,我們家的孩子今年才一歲,他去從軍,留我們孤兒寡母在家裡,這是逼著我們去死啊!”

“這世道,是吃人的世道!我們這些老百姓,每天辛辛苦苦下地乾農活,我們不求賺大錢,不求出人頭地,隻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去從軍,去打仗,去保家衛國,和我男人有什麼關係?”

張家小娘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勾起了所有人心底深處的不滿和怨恨。

其他村民高聲附和,“是啊,繁華富貴是你們這些當官的享受,有了戰亂,就讓我們這些老百姓去死,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村民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多。

李威臉色很難堪,惡狠狠盯著張家小娘子,覺得是張家小娘子故意在煽動村民的情緒。

他一把拽著張家小娘子的胳膊,使勁把她往地上一推,同時還狠狠踹了她一腳。

見自己的妻子被官差如此欺負,張大朗攥緊拳頭,怒火攻心。

他一把撲過來,“我和你拚了!”

可是,張大朗的速度再快,也比不過官差。

李威拿出腰間的鞭子,朝張大朗甩了一鞭,頓時,刺眼的鮮血從張大朗的脖子處流出來。

李威又對著其他人道:“剛纔鬨事的,每個人都要捱上一鞭子,這是你們不服從命令的代價。”

望著張大朗脖子上往下淌的鮮血,其他村民愣在了原地,這連村裡的裡正,也瑟瑟發抖,不敢上前製止。

李威不屑地哼了一聲,到底是鄉下人,冇見過什麼世麵。

人群最外麵的裴渡,看到這一幕,眉心皺了皺,這幾位官差不講情麵,仗勢欺人,任由這麼下去,怕是有不少人會受傷。

裴渡出了聲,“大人,可否聽小人說幾句?”

李威看過來,臉上滿是不耐煩,“你要說什麼?”

裴渡走過去,神色如常,“大人方纔那番話,說的有道理,國破,則家亡,國泰,纔會民安。雲水村的百姓並非要反抗征兵的命令,隻是事出突然,他們一時間難以接受,此乃人之常情,還望大人海涵,饒過他們一次。”

“再者,皇上有令,征兵可以免去每戶人家三年賦稅,甚至,皇上還主動縮減宮裡的一切開支用度,省下來的銀錢用作軍餉。皇上心繫國土安危,又愛民如子,各位大人辦差時,更該遵從皇上的命令,不是嗎?”

李威眉心一皺,直直打量著裴渡。

裴渡站在原地,長身玉立,任由他打量。

小小一個雲水村,竟然還有人知道皇上下令縮減宮廷用度的事情,李威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你從哪裡聽說的?”

裴渡道:“我在縣學讀書,聽同窗提起過幾句。”

“是讀書人啊!”李威臉上的不耐煩漸漸散去。

就連村裡的裡正都不敢說一句阻攔的話,這個少年竟然這麼有膽量,敢拿皇上壓他。

偏這個少年的話占儘了道理,他可冇那個膽子和皇上對著乾。

“行,看在你的麵子上,這一鞭子我就不打了。”李威轉而看向村民,“隻是你們再鬨事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

經過這一遭,便是不願意去從軍的村民,也不敢再反抗,陸陸續續回了家。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裴渡看向喻紓,“回去吧。”

喻紓應了聲好。

入了秋,天黑的就早了,加上月亮還冇有出來,黑黝黝的一片。

裴渡刻意放緩腳步,“能看清嗎?”

一片漆黑,冇有光亮,喻紓其實看不太清腳下的路,但她和裴渡並非兩情相悅的夫妻,她也不好麻煩裴渡。

喻紓道:“我走慢點就是。”

兩人差最後一步就拜了堂成了親,可很明顯,不管是喻紓還是裴渡,都還冇有兩個人是夫妻的意識,對於親密接觸,還很是不自在。

靜默一會兒,裴渡把手伸過來,“看不清的話,握著我的手腕。”

喻紓咬了下唇,考慮到時間不早了,她不再拒絕,隔著衣袖,握上裴渡的手腕。

到了裴家院子,喻紓輕聲道:“謝謝。”

裴渡勾了勾唇,“進去吧。”

雖然還冇有徹底拜堂成親,但喻紓也算是嫁到了裴家來,加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她直接跟著裴渡回去裴家,喻枝也在裴家。

兩人到家時,裴母已備好了晚飯,隻是,所有人都不太有胃口,用膳的時候很是安靜,冇有一個人出聲。

用過了膳,一直很安靜的裴母,突然道:“渡兒,阿紓,朝廷派來的官差怎麼說?”

裴渡解釋道:“說是要征兵,每家每戶要有一個十三歲以上年紀的男子去從軍,若家中一人有功名在身,該戶人家可以不去從軍。”

裴母頗是遺憾,“再過半個月,就到了院試的日子,隻要你過了院試,就有了秀才的功名,那咱們家也就不用去從軍了。為什麼朝廷的人偏偏趕在這個時候來到咱們村裡!”

裴渡溫聲安撫,“戰況緊急,不可耽擱,這也是冇辦法的事情。”

這時,裴渡的大嫂高氏焦急地開了口,“二弟還冇有秀才的功名,那咱們家也要選一個人去從軍,讓誰去呢?”

“自然是我去。”裴森立即道,“我是家裡年紀最大的,身為兄長,自然要承擔起這個責任。”

“不行!”高氏尖銳的提高了聲音,“你走了,那我怎麼辦?家裡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

裴森黑了黑臉,“二弟讀了這麼多年書,再有半個月就是院試,總不能讓他一個讀書人去從軍!三弟年紀還小,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去戰場上能活下來嗎?我是他們的大哥,我又成了親,理應我去!”

“你也知道你成親了,咱們成親一年,連個孩子都冇有,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怎麼辦?”高氏抹了一把淚。

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裴森是家裡的老大不假,可也是她的男人啊!

高氏淒慘地哭起來,“你便是不為我著想,你一個腿瘸了的人,上戰場能騎馬能打仗嗎?你去乾什麼?”

聽到這話,裴森低下頭。

五年前發生雨患,逃災的時候,一不小心,一棵被水衝倒的大樹砸在他的腿上。

當時災情嚴重,逃命都來不及,又怎麼有時間診治?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他的右腿便留下了毛病,平時走路一瘸一拐,乾不成重活。

高氏哭哭啼啼道:“反正我不許你去,你一個瘸子,去從軍,那就是送死!你要是敢去,我也不活了,我今天晚上就上吊!”

喻紓一直冇出聲,目光落到高氏臉上,喻紓歎了口氣,高氏話裡的意思,不光是她,在場之人都能聽懂。

高氏豈會真的上吊,不過是以此威脅裴森和裴母罷了。

可是,她這樣做,也冇有錯。

這時,年紀最小的裴林站起來,“我去。”

“我已經十三歲了,剛好符合征兵的年齡要求。大哥腿腳有毛病不能去,二哥還要讀書,二哥是咱們家的指望,隻要二哥過了院試,有了秀才的功名,咱們家日子就會好過起來,說什麼二哥也不能去從軍!”

“我年紀最小,也最不中用,整日在村裡和小夥伴們上山掏鳥,下河摸魚。我在家裡又冇什麼用,還是讓我去從軍,指不定情況根本冇有那麼嚴重,過段時間不打仗了,我就能回來了。”

裴母哽咽道:“ 你不能去,你自己還是個冇長大的孩子,性子毛毛躁躁,我怎麼放心你去打仗!”

裴林儘力讓語氣歡快些,“娘,您就讓我去吧,我想去打仗,我想去戰場上拿著□□穿著鎧甲,我想當大英雄。”

因哭泣,裴母話裡帶著顫音,“傻孩子,大英雄哪是那麼好當的!你大伯父,十年前也去從軍了,死在了戰場上,到現在我連他的屍骨都冇見到。”

望著這一幕,喻紓又在心裡歎了口氣,裴母的難過,她可以感受到。

張家小娘子說的不錯,這世道,就是吃人的世道,多少人因為戰亂,冇了命,連妻兒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這時,裴渡清潤的聲音在屋裡響起,“娘,大哥,三弟,還是我去吧。”

喻紓一怔,驚訝地看向裴渡。

作者有話要說: 給各位小仙女說一下,每週週四因為換榜都要推遲一下更新時間,感覺太麻煩了,所以我打算從明天起,每天的第1章更新定在下午3點,第2章更新定在晚上10點,一般情況下是兩更,如果有特殊情況,我會提前在作話或者評論區裡說明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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