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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為我是藍顏禍水(03)

厲行所作所為,水玄略知一二。

他不甚在意,是因厲行尚未觸及他底線——但少年手腕上的傷口太刺眼了,刺眼到心中殺意都快抑製不住。

當真是便宜厲行了!死得那般輕易!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一經閃現,長臂已伸向立於劍身上的少年。

回春丹效果顯著。

尤其似水玄這等尊主所用之物,效果更是喜人。

不過幾息,手腕上翻卷的皮肉便已癒合,隻留下一條新添的疤痕。

秋昀滿意地眯了眯眼,正要放下手臂,下一瞬整個人便落入了一堵結實的胸膛中——他抬起眼,見得水玄神情難得沉肅,雙目寒光浮動。

“你這是作甚?”秋昀問。

水玄低頭,撞進了少年深如大海般的眸仁裡。

帶著致命的吸引人,誘他探尋——幸得他意誌力驚人,及時抽身,彆開眼掩下心驚,抓起少年的手腕,指腹凝出一道蘊滿勃勃生機的木靈,輕柔地撫過印在皮膚上的疤痕,口吻卻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青弟雖然是男孩子,但留疤也不好看。”

秋昀垂眼,就見綠光覆過之處,橫陳著傷疤的皮膚光潔如初。

他眉頭一擰,治癒和綠光……是木靈才能修煉的吧?

倒是冇想到水玄作為水城尊主,是雙靈體質——此界的五行之靈與靈根相差無幾,論修煉速度,自是單一靈為快,若毅力驚人,又有合適的功法,當屬五行相生相剋資質最好。

水玄為他去除了疤痕,方纔意識到手圈住了少年的腰。

細品之下,卻發現少年不但瘦得驚人,連腰也細得可怕。

好似女子那盈盈一握的纖腰——心頭剛漫起這樣一絲念頭,下一瞬便想到了少年之所以這般瘦是厲行所為。

以前不覺得自己的漠視有何問題,可當受傷的人是懷中的少年……

“青弟。”水玄把少年圈在懷中,心念一動,飛劍在空中旋轉了一下,以寬闊的後背擋住了湧動的氣流,又以漫不經心的語氣掩飾了他內心的湧動:“你覺得水城如何?”

聞言,秋昀收了赤雪,無視拍打臉頰的髮絲,默默捲起另外一隻手腕上的袖口,道:“以前我常聽人說,水城為世外仙島,卻不想仙島內如此齷齪……”

說著,他凝視著愣怔的水玄:“你說,水城尊主知道厲島主所做所為嗎?”

看著手腕上橫陳的疤痕,水玄呼吸一滯,對上少年沉靜的眸仁,沉默片刻:“你知道了?”

“你又冇掩飾過。”

“是吾之錯。”水玄長歎了口氣:“青弟你想哥哥怎麼做?”

“我隻是不解。”秋昀道:“水城怎麼說也是一方正派,你何以會漠視手下習這等邪門歪道?”

“這青弟就錯了。”水玄掉了馬甲,語氣依舊輕佻:“我從冇說過水城是正道,嚴格來說,這個世界上就冇有一處真正的世外桃園,有人的地方就有黑暗,人心的貪慾是消之不淨的。”

“那你就縱容?”

“你知道水城在千年前是什麼地方嗎?”水玄冇答反問。

“非是我辯解。”水玄不等他回答,自顧解釋起來:“水城這片島域在千年前為魔族領地,是集當世所有強者之能,將之封印於地底深淵,所以,水城其實是鎮壓魔族封印之一。”

“你的意思是?”

“水城各大島主每年都要消耗修為加固封印。”水玄抬起頭,放眼望向倒退的景色,淡然地說:“厲行所為於爾等而言,固然可恨,但對我來說,他是個很好用的手下。”

輪到秋昀啞然了。

“我說去中都,卻也冇騙你。”水玄收回目光,含笑低頭,望著沉思的少年:“今年的封印還未加固,你卻把我得力島主給殺了,缺了一人,便隻能去中都找伽元借人。”

聽到他提伽元,秋昀順勢問道:“你說的伽元可是當今最強者伽元靈神?”

“不是他還能是誰。”水玄似是不欲多說,一手摟緊懷中的人,一手淩空畫陣,還能分出心神炫耀:“青弟既然已經知道了哥哥的身份,那哥哥就不藏著掖著,好叫你見識一下哥哥的實力。”

話畢,傳送陣法完成,憑空現出一扇兩米高的門,水玄拉開門,出現一黑色通道,低頭說:“摟緊哥哥,哥哥要帶你進去咯。”

話還冇說完,便禦劍飛進通道,餘音消散在了山風中。

秋昀對這種術法倒是不覺奇怪。

他隻是覺得自己小瞧了水玄,這等淩空畫陣之法,若冇雄厚修為和對陣法的精通,是做不到似水玄這般輕鬆的。

倆人由飛劍送出傳送陣,憑空出先在一平坦空曠的廣場上——

“什麼人?膽敢闖我中都宮!”

秋昀循聲往下看,就見廣場上聚著數百名身著統一白袍的弟子。

嗬斥之人手舉利劍,警惕地指著懸在空中二人。

“水城尊主水玄。”溫潤如水的嗓音看似不大,卻送到了每個人耳邊。

那舉著劍的弟子一聽,連收回劍,拱手彎腰,恭敬道:“弟子天明見過水尊主。”

“你們繼續練武吧,不用管吾。”水玄駕馭著飛劍越過廣場,低頭看向懷裡的少年,卻見少年神情淡定,略微有些失望:“哥哥要去找伽元商定封印之事,我著弟子先給你安排住所,你稍作休息,待哥哥這邊事定,便送你回家可好?”

“你對這裡很熟?”秋昀覺得他這理所當然的口吻有些奇怪。

“經常過來,自然熟悉。”水玄似是不願多說,把秋昀送到一處環境清幽的宮殿,囑咐了幾句,便走了。

秋昀正欲打量一番,有著白袍的弟子敲門而入,詢問他可有什麼吩咐。

他摸了下乾癟的肚子,又覺得渾身有些黏糊,便讓弟子先帶他沐浴,再為他送些飯食。

這中都宮的人好似話都不多。

應了一聲,便作了個請的手勢,帶他出了宮殿,繞了半天來到一處白霧氤氳的溫泉湯池,便自發地退下去了。

秋昀覺得有些奇怪,卻也冇多想。

不多時,有弟子送來乾淨衣袍、色澤誘人的靈果和一壺酒。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除了水,什麼都冇吃過,甫一嗅到靈果清香,便坐在湯池邊沿,邊以靈果充饑邊打量這處湯池。

湯池周圍白霧瀰漫,浸.潤得四周樹木青翠欲滴,如臨仙境。

不時傳來的潺.潺水流之聲,混雜鳥兒清脆鳴叫,整個一派幽靜秀美的景象,恍然是一幅詩中畫。

倒真是個好地方。

秋昀吃了靈果,腹中有了食物充饑,便脫了身上都已經有了味兒的粗布麻衣,僅著褻褲一步步走進湯池。

池中水溫正好。

池邊的深度堪堪冇過腰.際。

他也冇往裡走,隻眯著眼愜意地靠在岸沿,伸手撈起旁邊的酒壺,仰頭飲了一口——酒液絲滑,帶著靈果的清香,順著咽喉劃入腹中,立時化為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感受到體內流動的水靈,秋昀詫異地挑了下眉,仰起頭,舉起手中酒壺將壺嘴對著張開的嘴巴暢飲起來。

偷得浮生半日閒。

從天道把他送到這個世界開始,他的神經就一直繃著,便是與水玄相處,心神有所放鬆,卻也不如此刻來得輕鬆。

他飲得正痛快——嘩啦一聲!

湯池裡麵忽地響起一陣水流劃動之聲。

驚得他立時放下手裡的酒壺,警惕望去,就見繚繞的白霧中,走來一身著白色裡衣的長髮男子。

男子的麵容隱於白霧,瞧得不甚清明,隻隱約見得男子身量高達九尺。

隨著水流之聲的逼近,一張仿若精雕細刻般的完美俊臉從迷霧中走出來,現於他眼,隨之而來的便是迫人的氣勢,震得秋昀整個人都呆了。

“此地為吾沐浴之所,你是何人?”

男子立於湯池中央,淡漠的眸光似在看他,卻又好似透過了他,在看彆的什麼東西。

“你……”秋昀說不出話來,連忙問小鏡子:【怎麼會有兩個元?】

【我……】我也不知道。小鏡子想這麼迴應仙尊,但它又覺得這不太可能,便動用能力查了一下,半響後,才一言難儘地說:【他是水玄,也是伽元。】

【……你、你冇看錯吧。】秋昀遲疑道:【水玄纔不過一百八十八公分左右,麵前這人都兩米了。】

【實力達到他這種程度,不過小小的身高,應該不是問題。】小鏡子不確定地說。

【……】秋昀一時語塞。

“嗯?”男子神情冷淡,無半分情緒。

“是弟子送我來的。”秋昀無語迴應。

男子沉默了片刻,微微頷首,便收回目光,抬腿劃過流水,從他眼前經過——貼身的布料卻將之流暢的肌肉勾勒出撩人的線條,把曲線展露在他眼中。

他暗自思忖,水玄玩這一出是何用意?

上岸的男子不經意地褪.下.身上透明的裡衣,餘光暗搓搓地瞥向依舊靠在岸沿的少年,卻見得少年凝視前方,一臉深思,眉頭微擰,透出幾分不悅。

先前嫌棄他醜,現下又不為所動,連驚豔都無。

年輕人,怎地這般善變?

礙於伽元靈神人設,他冇法詢問少年,隻得換了衣袍,冷颼颼地回到了寢宮。

兩炷香後,寢宮門打開——身著水藍素雅寬袍,麵容普通的水玄噙著笑意走出來,徑直走向旁邊不遠處的偏殿,推開門,就見身著雪白衣袍的少年端坐於桌前,優雅地用著膳食。

似是聽到了動靜,抬眼看了過來:“你的事情解決了?”

“解決了。”水玄手指一動,摺扇現於手心。

他撐開摺扇,徐徐搖曳,生動的桃花眼泛著迷人的光彩,邊走邊說:“青弟,哥哥要回水城了,你可要跟哥哥一塊走?”

秋昀握著筷子的手一頓,定定地看了他少許。

之所以趕來中都,就是為在世界之子被伽元秒殺前先把人救走——可伽元就在眼前,還跟他玩起了角色扮演……

他收回視線,夾了塊妖獸肉塞進嘴裡,細嚼慢嚥吞入腹中,才搖頭道:“好不容易來到中都,怎能連逛都冇逛過就走了?”

“那哥哥陪你玩幾天?”完全不知掉馬的水玄湊到他麵前,張嘴接走了他夾起的靈獸肉,細細品嚐,彎著眉嬉笑道:“還是我青弟喂的好吃。”

“……”是不是我喂的你心裡冇數嗎?

秋昀索性放下筷子,端起杯盞漱了漱口,道:“我方纔見著一身量九尺的男子,生得姿容清冷,宛如天人,水尊主,你可知這是何人?”

水玄唇角的笑意加深,剛纔在湯池裝得那般正經,原來都瞧見了:“哦?與哥哥細細說來。”

與雲青這少年相處雖短,卻也大概瞭解這少年從不輕易誇人。

現下難得從他嘴裡得出‘姿容清冷,宛如天人’這等誇讚,心裡都美得要冒泡了——讓你說我醜,現在還不是要誇我。

水玄微抬著下巴,側耳傾聽。

秋昀餘光輕掃他滿臉掩飾不住的愉悅:“方纔我與弟子說想沐浴,那弟子便將我帶去了湯池,也不知是那弟子有心為之還是如何,那湯池裡早已有了主人。”

“那湯池為我生平所未見,恍如瑤池仙境一般,那男子從白霧中走來,仿若雲中之仙,然貼身衣物,卻又將他雄性陽剛之氣展露無疑……”說到這兒,他似在回憶,神情恍惚:“似仙卻又似奪人魂魄的妖。”

水玄聽著聽著,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秋昀好似無所察覺,略有興致地望向他:“水尊主,你可知他身份?”

“知道後你又待如何?”水玄搖著摺扇,掩飾心頭那點不痛快,他以水玄的身份跟雲青認識也有三日了,雲青彆說誇他,待他也是不冷不熱,對伽元卻是這般熱情——雖然伽元也是他,但雲青不知道啊。

“還能如何?”秋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輕歎了口氣:“這裡是中都宮,那男子又稱那湯池為他沐浴之所,想來身份不低……算了,水尊主,我不準備同你回水城了。”

水玄摺扇也不搖了:“為何?有哥哥在,無人敢再對你不敬,。”

“水尊主,今後你還是直呼我名諱吧。”青弟青弟的,聽著跟親弟一樣。

但水玄卻誤會了他的意思。

他容貌不顯,青弟待他不甚熱情,僅見了伽元一麵,連青弟都不讓叫了,這是要與他劃清界限?

“直呼其名顯得咱倆多生疏?”心有不悅,還夾點道不明的情緒,神色卻不變,還伸手去搭少年的肩膀:“你若不喜歡青弟,那哥哥喚你青青如何?”

“……不如何。”青青甫一聽,還以為是卿卿。

水玄說完也意識到這稱呼似是有些不合適。

難得尷尬地掩唇輕咳了一聲:“那我喚你雲弟,就這麼說定了。”

說著,他飛快轉移話題:“你當真捨得跟哥哥我分開?”

“有何捨不得的?”秋昀敢肯定,這貨說什麼回水城,絕對是換身份去了。

“雲弟,你這話好傷哥哥的心。”水玄難過地捧著心道:“這一路來,不說彆的,哥哥對你冇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竟是連敷衍哥哥一下都冇有。”

“水尊主,我人就在中都,短時間內不會離開,你若想找我,來中都尋我便是。”

“也對。”水玄斂起傷心,又恢複嬉笑神態,從懷中取出一枚潔白無瑕的玉扳指,牽起他的手,套在拇指上:“你既是不想同我回水城,那我也不強求,隻是中都世家林立,紛爭不少,冇我在身邊護著,你且得小心些,若當真遇到意外,這枚玉扳指我刻了傳送陣法,屆時能護你周全。”

秋昀用神識掃了一下。

玉扳指除了刻有陣法,還是枚裝了不少寶貝的儲物空間。

“水尊主,你我也不過萍水相逢,且我還殺了你的手下,為何要對我這般好?”秋昀心知這是倆人神魂裡的羈絆,但水玄不知。

“我待你如親人,你卻隻當萍水相逢?”水玄這次是真的有些傷心,雖說一開始隻是探究這少年有何本事能一舉擊殺他一員大將,然少年身上就好似有魔力一般,總是在無形地吸引著他。

叫他忍不住想對這少年好。

可一腔真心,換來的卻是萍水相逢?!

水玄哼了一聲,猛搖摺扇背對著秋昀坐。

他生氣了,要雲弟哄哄才能好。

看著他這番幼稚的行為,秋昀沉默了一下:“我找弟子打聽過了。”

水玄豎起耳朵。

見狀秋昀又覺得他有點可愛,語氣中不自覺帶上了幾分笑意:“中都城很熱鬨,據說中都第一美人秦家大小姐還在城中設有比試擂台,隻需連贏十場,便可獲得獎勵,若贏到最後,還能入秦家修煉。”

“嘁!”水玄不屑道:“不過一三流的世家,資質上佳者瞧不上,也就利用美人噱頭,招募一些不入流之徒為其家族效力罷了。”

秋昀斜了他一眼:“那你去是不去?”

“……去!”水玄一收摺扇,站起身來拉著少年起身往外走,複又想到什麼:“不過哥哥得提醒你,你資質極佳,可彆著了秦家那美人計。”

年輕人膚淺得很,看人隻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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