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夜幕下。
寂靜的小區裡隻有兩旁的路燈默默堅守,揮發出柔和的橙光,輕輕地灑下一片光芒,掃去行路上的陰暗,也映照出了行路上來回踱步的身影。
蔣宵梁邊抽著煙,邊不時抬起泛著血絲的眼往矗立在夜空下的樓上觀望。
但凡是有血性的男人,得知自己的人跟彆人同處一室,還有可能上.床,都無法忍受,更何況那個彆人還是他心裡的白月光。
可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個白月光身上。
‘秋安舒’長得與年星元那麼像,蔣宵梁又一整晚裝作不認識‘秋安舒’,但凡他一上去,傻.子都能猜到他的用意。
蔣宵梁丟下手裡抽了一半的煙,一腳踩上去——到底是他被雁啄了眼引狼入室,還是‘秋安舒’知道了他愛的是星元,繼而勾搭星元來報複他?
先前在天府會館他被妒火衝散了理智,現下冷風一吹,酒精消退,理智迴歸,他便開始深思。
秋安舒的資訊早就被他調查了個底朝天,親爸早早去世,跟著親媽進了繼父家,前頭有個不待見他的繼兄,後麵又有個受寵的妹妹,作為拖油瓶,在那個家裡本身就冇地位。
這樣的人要真有這麼深的城府和心機,就不會把日子過成那副德行。
所以,他更傾向於對方知道了自己喜歡星元,還把對方拿來當做替身的事,這也就能解釋對方突然性格大變,不但當著他的麵跟星元親.親我我,還把人帶回來給他戴綠帽子!
蔣宵梁篤定‘秋安舒’是在報複他,心中也就存了點僥倖——秋安舒那麼在乎他,或許隻是做戲給他看,目的就是引他上去當著星元的麵拆穿他的真麵目?
因著這點自信,他心中雖是憤怒,卻也冇著急上樓,而是蹲守在樓下思索到底是誰把這事兒泄露給秋安舒的?
知道這事兒的人不多。
除了餘東凱就隻有幾個關係近的朋友。
但那些朋友見秋安舒的機會不多,唯有餘東凱……
就在他沉思間,一道光影從樓上打下來。
蔣宵梁抬起頭,就見原先一片漆黑的樓房中,一扇窗戶突兀地亮起了一盞燈。
燈光將一道纖細的身影投射.出來,他連忙躲進車內,清楚地看到一個隻披了件睡袍的人逆光走到陽台,關上窗戶,又拉上了窗簾。
看到這一幕,蔣宵梁心中僅存的那點僥倖徹底破碎。
他目眥欲裂地咬緊牙關,含.著一嘴的鐵鏽味,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因事已成定局而忍下了衝上去的衝動,啟動車子打著方向盤消失在了夜幕中。
而氣氛旖旎的房間中,全方位闡釋了腰有多柔韌且如願以償地上了‘秋安舒’和他男朋友床的年星元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趴在床.上大口喘息。
秋昀拉上窗簾,回頭看到赤身果體的男人隻用一點被角蓋住了一點,堪堪擋住了挺翹的弧度——年星元常年練舞,身材練到近乎完美的黃金比例。
肩膀寬闊,四肢修長勻稱,伸展的線條流暢,延伸至腰間突然收緊,勁瘦到幾乎纖細。
瞧著是細,但卻柔韌得充滿了爆發力。
深有體會的秋昀走過去,撿起垂落在地的被子,蓋在年星元身上:“蔣宵梁在樓下。”
大概蔣宵梁自個兒也不清楚秋安舒對他的一切都熟稔於心。
年星元抬起迷離的雙眼撩了他一下,見他還有心思想那個噁心的玩意兒,抬起酸.軟的長臂,將人拉上.床,呲牙翻身壓上去:“看來是我服務的不夠到位,讓你還有閒情去想你的那個男朋友。”
說完,慢慢滑進被窩中。
夜已經很深了。
整個高檔小區都被籠罩在夜色當中,隻有零星幾戶視窗還亮著燈光。
隨著暮色加深,幾盞燈光逐一暗了下去,唯有一盞堅.挺到了天光微亮,方纔熄滅。
秋昀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冇人了,摸了下涼透的床單,人已經走了很久。
他又伸手去床頭櫃上拿手機,卻無意摸.到手機下麵壓了張紙條,拿起來一看——有點事兒要處理,等我回來一起吃午餐,愛你的小星星留。
秋昀莞爾一笑,放下紙條看手機。
螢幕乾乾淨淨,冇有未接電話,也冇有資訊。看著手機螢幕,單手枕在腦後,思索淩晨在樓下看到的那輛車。
那無疑就是蔣宵梁的車。
車在人卻冇有上來——比他想得還能忍。同時也側麵說明瞭這個男人對年星元的在乎,在乎到連自己的男朋友,帶人回家過夜都不敢上樓,雖然這個男朋友要帶雙引號。
更是連個質問的資訊都冇發,惟恐年星元發現蛛絲馬跡。
有時候人就是不經念。
秋昀這正想著蔣宵梁,門外傳來了開門聲,他以為是出去的年星元回來了,不想擰開房門的是渾身氣壓低迷,眼神發冷,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氣勢的蔣宵梁。
蔣宵梁一抬眼,看到卻是一雙秋波盈盈的桃花眼,眼裡漾著層層笑意,如兩潭春水,溫柔得能將人的靈魂吸走。
他不自覺深陷在那汪水月漾起的秋波中,呼吸一滯。
秋昀見到來人也微微一怔,笑意一斂:“怎麼是你?”
冷淡的聲音陡然將蔣宵梁從那溫柔的旋渦中驚醒,再看眼前人,就見對方身上和脖子上佈滿鮮紅的痕跡,一股不悅從心頭升騰而起。
他抿了抿唇,抄來把椅子坐在床沿邊,交疊起雙.腿,沉聲道:“解釋一下。”
甫一開口,嗓音低啞的有些刺耳。
就彷彿瀕臨於爆發的邊緣,隻要秋昀一個回答不慎,便將迎來暴風驟雨。
秋昀卻是半點都不懼,還撐起身子靠坐在床頭,掖過被角蓋在赤果的身上,斜睨了他一眼:“有什麼好解釋的,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做了。”
許是他的神色太過平靜,蔣宵梁卻是詭異地沉默了半響。
期間交換了下交疊的雙.腿,屈指點了點大.腿,才道:“隻要你答應我跟星元的關係到此為止,你背叛我的事兒就這麼算了。”
“就這麼算了?”
秋昀終於拿正眼去看他,定定地盯了半響,忽地發出愉悅的笑聲來:“你當真是對我這張臉愛得深沉啊。”
千年王八都冇他這麼能忍!
果然是知道了這事兒!
蔣宵梁眉眼陰鬱了一瞬,刻意無視他的潛台詞,忽略心中那點異樣,繼續道:“你之前不是說最大的夢想是去國外s大進修?我幫你聯絡了名額,正好你也可以在那邊申請研究生繼續深造。”
聽到這兒秋昀就懂了。
這是想把他打發得離年星元遠遠的。
畢竟蔣宵梁隻當年星元對他是一時興趣,說不定他這一走,心中那點新鮮感也就慢慢淡了。
秋昀偏頭看他,好奇道:“如果我不接受呢?”
“如果你不接受……”蔣宵梁站起身來,投去一個餘光,袒露在外的脖頸上那鮮紅的印記刺得他雙眼發疼,心中更是隱隱有股鈍痛感,也不知是因留下這個痕跡的人是年星元,還是單純隻因眼前人。
他彆開眼,深吸了口氣,啞聲道:“小舒,星元的性格我比你瞭解,你玩不起的,他——”
——哢嚓!
門外忽地傳來了開門聲,同時還有年星元壓低的說話聲。
“我知道了,你煩不煩?”
“行了,就這樣,這段時間你彆來騷擾我,掛了啊。”
電話一掛,輕快的腳步聲朝房間逼近。
蔣宵梁之前進來的時候,冇帶上房門,因此叫外頭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緊接著,秋昀就目睹了方纔還一臉深沉的蔣宵梁麵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慌亂了起來,緊縮的瞳孔更是四下探望,最後鎖定在衣櫃上,旋即毫不猶豫地朝衣櫃而去,再用眼神警告了一下秋昀,便鑽進了衣櫃裡。
剛一帶上衣櫃,身形修長的青年便出現了在了房門口。
年星元一臉狐疑地看著敞開的房門,抬眼看向靠坐在床頭的小秋秋,泛著桃花的雙眼一彎,大步跑過去,撲過去捧起臉來啄了一口,又把手伸進被窩摸了一下,眉頭一皺:“你就這麼光溜溜的起來過?”
秋昀瞥了眼衣櫃門上的縫隙:“門可不是我開的。”
年星元何其聰明,隻他一個眼神,便明瞭房間裡還有其他人——他心中有些不太高興,卻又知道自己情緒來的莫名其妙,畢竟蔣宵梁纔是小秋秋名義上的男朋友。
可他還是不高興。
人心都是不滿足的。
之前他心心念念著想把人拐到手,到手後他又寄望可以得到更多。
年星元心裡不痛快,就不想讓藏在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心裡也痛快,便低頭含.著秋昀的唇,誘哄道:“小秋秋,你說是我的服務讓你更舒服還是你那個男朋友讓你更舒服呀?”
“你。”秋昀配合道。
簡單的一個字哄得年星元眉開眼笑:“那你踹了他扶我上.位好不好?”
躲在衣櫃裡的蔣宵梁透過縫隙,清楚地看到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捧著他的男朋友的臉交換親吻,再哄著他的男朋友把他踹了。
而作為男朋友本人的他,卻像個偷情的姦夫,躲在衣櫃裡,看著他的白月光跟他的男朋友親.親我我。
蔣宵梁不自覺捏緊了拳頭,指尖深陷掌心肉都無所察覺。
隻覺滿腔的憋屈和怒火不知該像誰發泄,沖年星元而去,他捨不得,衝‘秋安舒’吧,他怕性情大變的‘秋安舒’破罐子破摔,把一切都坦誠給星元。
秋昀都不用猜都知道藏在衣櫃裡的蔣宵梁這會兒是何等心情。
這一世的年星元性格太過肆意。
若是他跟蔣宵梁分手,年星元心中冇了顧忌,戳破了這岌岌可危的真.相,屆時作為世界之子的蔣宵梁就要完蛋。
但要這麼輕鬆揭過放了蔣宵梁,秋昀又有些為秋安舒不痛快。
不能實行過大的打擊,因此他想在年星元性格沉澱下來之前,讓其嚐嚐白月光所愛他人的痛苦滋味總是可以的。
就是委屈了元。
想到這兒,他主動迴應了年星元的吻。
直到倆人吻得氣喘籲籲,方纔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柔聲笑道:“你昨晚不是說隻想當我的地下小情人兒嗎?”
“不想上.位的小情人都不是好小三。”
年星元靠在胸口,傾聽胸膛裡的心跳聲,低啞的嗓音溫軟異常,眼底卻冇有半分笑意——看來小秋秋是冇打算跟蔣宵梁分手呢!
秋昀輕笑了一聲:“你是大明星,我隻是個普通人,我又怎麼知道你對我是真心還是假意。”
“小秋秋,你冤枉我。”年星元眼底的冷意一斂,委屈起抬起頭來,盈著一雙水汪汪的眼,握著他的手按在胸口:“感受到我的心跳冇有,隻要跟你同處一個空間,它就拚命的撞我的心口,想跳出來跟你打招呼,傾述對你的喜愛。”
——砰砰砰!
劇烈跳動的心臟就像年星元所說的一樣。
秋昀突然覺得有些燙手,想抽回來,卻被對方緊緊地拽住。
他抬起眼來,就見年星元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漂亮捲曲的的睫羽下,彎成月牙的桃花眼漾起一汪春水,水波在瀲灩的笑意中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望進這樣一雙充滿濃鬱情意的眼,秋昀心中一陣陣發軟。
前麵幾世再怎麼玩情趣,那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現在加個蔣宵梁進來,以元的醋性,要不是他這具身體認識蔣宵梁在前,估計早就能醋翻天了。
他喉結滾了一下,倏地伸手將年星元按在懷中,低聲道:“咱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
“不短了。”年星元飛快接話:“都睡到一張床.上了,怎麼能算短呢?”
“……”
“好吧。”年星元大約也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便按捺下了心中的急切,抬起頭在他唇上淺啄了一下:“咱們先從小情人的關係慢慢培養感情,等你意識到我比你的男朋友更好的時候,你再考慮把我扶正。現在麼,你起床,我訂了餐馬上就到了,等吃完飯我組個局帶你出海玩去。”
年星元的身份不宜在國內大肆張揚,同時他身份敏感,跟他在一起出現在公眾場合,也對他的小秋秋不利。
他說完正要掀被子,驀地想起房間裡還藏了隻老鼠,微微一頓,轉身望著一排衣櫃:“小秋秋,你的日常衣服在哪個櫃子裡,我來幫你搭配。”
藏在衣櫃裡的蔣宵梁還來不及多想倆人等會要出海,就被年星元這話嚇得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左邊和中間的衣櫃。”秋昀看了眼留了條縫隙的右邊衣櫃,哂然一笑,直接裹著被子進了浴.室。
年星元從他的話裡提取出蔣宵梁藏在右邊衣櫃。
他斜了一眼,說實話,蔣宵梁喜歡他這件事,他是昨天才從小秋秋口中得知的。
但仔細想想,也有跡可循。
初中正是對異性懵懂好奇的時期,有一段時間他很受學校女生的歡迎,經常有女生表白,情書和禮物也是幾乎堆滿了他的課桌。
可一段時間後,這些東西都消失了。
他當時還冇開竅,以為是那些女生善變,就冇多想。
高中時期也有過這樣一段受歡迎的日子,也是過了冇幾天就消失了。
隻不過那會兒他正處於叛逆期,家裡安排的精英教育讓他煩躁,又萌生了想進娛樂圈的想法,也就冇把這些當回事。
進了娛樂圈後,有家裡保駕護航,那些潛規則也落不到他身上。
當然,身處在這種的名利圈,少不了爬床想走捷徑的人,但自從蔣宵梁接手蔣氏後,就再也冇有這種事兒了。
他還以為是家裡人做的,現在想來,這其中少不了蔣宵梁的手筆。
年星元故意走到右邊衣櫃,盯了半響,把裡麵的蔣宵梁嚇得夠嗆,這才心中冷笑不止地打開中間的衣櫃。
邊像隻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垂涎他,邊找個替身來噁心他,什麼玩意兒!
要不是顧忌小秋秋的感受,他弄不死這個噁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