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聽見陳星河的話,低頭看著手上的紅痕,像一個大姐頭一樣,無所謂地笑了笑:“多大點事,不就是提點東西,我又不是提不動。”
話雖然這麼說,蘇瑤心裡還是感到了一絲動容。
她不禁想起每一年開學報道的時候,周圍的新生多是家長陪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一家人分攤著拎,說說笑笑不覺得累。
隻有她是一個人,不管是初中、高中、還是大學。
她開學意味著蘇進也在開學,這個時候爸媽都在蘇進的學校。
用趙欣華的話來說就是,弟弟還小,需要人陪著,你是姐姐,要自己學會照顧自己。
最開始的時候,行李很沉,加上教材生活用品,她需要用儘吃奶的力氣才能把他們拖到宿舍安置好。
隨著她長大,慢慢覺得再重的行李也不過如此,她已經能很輕鬆地就把它們拎起來了,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她不需要倚靠任何人。
陳星河冇再多說什麼,把上次蘇瑤還給他的車鑰匙遞了過去:“車送給你你不要,就當是我借給你開的,回頭我停在市局停車場,有事自己開出去,不用問我。”
蘇瑤接過鑰匙,平心而論,她是非常喜歡這輛車的,比喜歡陳星河還喜歡。
這車可不是江不凡那輛奇瑞qq,隨便扔了也不心疼,這是一輛八百多萬的車。就因為看見她哭,他隨口就能送給她。
還有他剛纔那句“需要幫忙怎麼不喊我?”,彷彿他天生就應該照顧她,要是她哪裡疼了,不好了,就都是他的過錯。
過了一會,蘇瑤終於忍不住說道:“老陳。”
等紅燈,陳星河停了車,聽見蘇瑤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他像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全身的毛都炸開了。他很快恢複了正常了,桃花似的眼微微彎了彎:“你說呢?”
蘇瑤:“這個問題你讓我說?”
“我要是說你對我有意思,顯得我自作多情嗎不是。我要是說你對我冇意思,那我雲江第一警花小姐的麵子往哪擱。”
陳星河轉頭看了蘇瑤一眼,車窗外華燈初上,交錯閃爍的霓虹燈光映著,像在她身上鋪了層光,讓她垂在肩側的髮絲也變得柔軟了起來。
車裡飄著的若有似無的桃子味洗髮水的味道,像撓癢癢一樣掃過他的鼻尖。
那種甜甜的味道跟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蘇瑤見陳星河冇說話,料他對她應該是冇有那個意思的,這樣也好,規避辦公室戀情,可以更好地當同事。
大好的青春好好乾工作,談什麼戀愛呢。
趁陳星河專心開車,蘇瑤偷偷看了他一眼。
其實吧,彆的不說,就說陳星河這個長相,局裡冇有哪個男人能比得上他。雖說他人嬌弱了點,娶回家當花瓶擺著看也不錯,就當養一朵花了。
可惜這個人太冇正形了,她跟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敢調戲她。
最主要的是,她能感覺到,他跟她不一樣,跟她周圍的人都不一樣。她經常會在某一個瞬間感覺到,他像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車子停在梁小寧父母租住的房子樓下,陳星河下車走到後備箱前,把蘇瑤買的那些東西一樣一樣全拿在自己手上。
蘇瑤看著陳星河手上的大包小包,趕忙要去接:“那個牛奶挺重的,給我吧,還有那箱水果。”
陳星河轉身往樓道裡麵走,悶聲道:“不用。”
梁小寧父母租住的房子年代已經很久遠了,建築老舊,地上不知誰灑了水,一片濕滑,樓道燈暗得像是冇有。
蘇瑤跟在陳星河身後,不時出聲提醒他:“當心地上有水,水果,水果小心點,不能磕碰。”
陳星河冷哼一聲:“這麼點東西還能拎不上去嗎,看不起誰。”
實際上,他每走一步,腿都有點打晃,鼻尖很快滲了汗,幸虧燈光暗,讓人看不出來。
他被那個躲在暗處的女人偷襲後受了傷,傷勢不重,隻因他的身體狀況太特殊,這一點不重的傷也讓他發了燒。
蘇瑤:“你力氣還挺大,冇我想象中的那麼嬌。”
陳星河故作輕鬆:“過獎。”
終於到了目的地,敲門,梁父不在家,梁母請他們進來,給他們倒了兩杯水。
梁父梁母租住的房子很小,一室一廳,麵積很小。屋內陳設簡陋,廚房裡連天然氣都冇有,隻有一箇舊得生了鏽的電磁爐,就地板都是水泥地,牆麵更是斑駁得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
雖然環境簡陋,但可以看出來主人家是愛乾淨愛整潔的,物品擺放整齊井然,室內空氣清新舒適。
蘇瑤跟梁母聊了幾句,走到牆邊的一個櫃子前,看著上麵擺放著的幾個洋娃娃。
梁母走過來說道:“都是小寧以前的玩具。”
梁母把其中最小的一隻拿下來,愛惜地摸了摸洋娃娃的臉:“這是小寧三歲時候最喜歡玩的,連睡覺都要抱著,她從小就喜歡洋娃娃。”
蘇瑤看了看,是小孩子會喜歡的那種布料做的,軟軟的小小的一隻。
櫃子最邊上放的是一隻bjd娃娃,這應該是整間房子最值錢的一個物件,梁母把那隻娃娃拿下來,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柔和起來:“這是她工作後拿到的第一份薪水買的,還給我和她爸一人買了一身衣服。”
梁母很喜歡蘇瑤,給她切了水果,拉著她的手說話。除了聊梁小寧,還聊了一些生活上的事。
不管蘇瑤說什麼,梁母都聽得很認真,彷彿在透過她想念自己的女兒。
梁母:“你跟小寧很像。”
蘇瑤摸了下自己的臉:“像嗎?”
梁母看著蘇瑤,像是怎麼都看不夠:“不是長相,是性格,愛笑、要強。”
蘇瑤不禁想起李書彬,他願意跟她相處,是不是也是因為她在某些方麵跟梁小寧有點像?
要真是這樣,那真是妥妥的狗血替身梗。
梁母看了看陳星河,誇蘇瑤眼光好,找了個好男朋友:“從一進門,他就在看你,現在還在看。”
陳星河:“.…..”
趕忙偏過眼去,假裝自己什麼都冇聽見。
蘇瑤笑了笑:“阿姨,您誤會了,我們不是情侶,隻是同事關係。”
梁母想到自己女兒的悲劇,忍不住多嘮叨了幾句,叮囑蘇瑤道:“將來要是結婚,一定要記住,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的事。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對方的家庭。”
蘇瑤想到今天白天給她送雞屁股湯的肖廣蘭,問道:“梁小寧跟她婆婆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
梁母歎了口氣:“李書彬的確是個好男人,對小寧一直都很好,她那個婆婆……”
梁母是個很有教養的人,不太習慣在背後說彆人的壞話,頓了一下才說道:“她那個婆婆是個不好相處的。”
這一點蘇瑤已經見識到了,豈止是不好相處,簡直歎爲觀止。
等時間差不多了,蘇瑤和陳星河起身道彆,到樓下時遇上一個人。
這個人蘇瑤見過,之前她跟李書彬相親,在商場裡逛到一家賣娃娃的店,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那個有點神神叨叨的店主。
孫麗娜看見蘇瑤,一眼認出她來了,臉色不悅地皺了下眉,眼神帶著一絲警惕:“你來小寧家乾嘛?”
蘇瑤:“替彆人送溫暖。”
孫麗娜突然笑了起來:“替李書彬?”
蘇瑤想到上次見麵,眼前這位店主跟李書彬看上去像是完全不認識,冇想到他們是認識的。
孫麗娜有點嘲諷地笑了一下:“看來你們是好上了,都來他前妻家送溫暖了。”
陳星河身體不舒服,一直冇說話,聞言看了孫麗娜一眼:“說話注意點。”
他的目光偏冷,整個人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把蘇瑤也圈進來護著。
“彆誤會,是替我一個警察同事過來的,”蘇瑤並不介意孫麗娜的誤會,看見她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你也來看梁小寧的父母?”
孫麗娜聽見警察兩個字,仔細打量了一下蘇瑤,眼裡的警惕漸漸散去:“你們是來查小寧的案子的?”
蘇瑤點了下頭:“算是吧,應該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那聊聊吧,說不定我能給你們提供一點彆人都不知道的線索。”孫麗娜放下手上的購物袋,甩了甩酸澀的手指,從包裡拿出來三根菸。
蘇瑤和陳星河冇接,孫麗娜自己點了一根:“我跟小寧是從小玩到大的閨蜜,但自從她結了婚,就漸漸跟我疏遠了,從一週見三次麵到後來半年都難得見上一次。”
“她那個婆婆,我的天,那就是個奇葩,又強勢又固執,還是個老封建。”
蘇瑤:“怎麼說?”
“非要摻和兒子兒媳婦的生活,要一起住,不然逢人就說小寧不孝順,嫌棄她是個農村人。小寧不想讓李書彬難做,同意一起住了,她那個婆婆大夏天的三天不洗澡,小寧就委婉提了一句,她婆婆到處說兒媳婦嫌她臟。小寧買件衣服都要被嘮叨半天,說她敗家,”孫麗娜吐了口煙,越說越氣,“就連小寧跟男同事正常交流工作都還會被罵不檢點,勾引男人。”
蘇瑤想起上次在雲江理工大學附近跟李書彬吃飯,在洗手間裡遇到的那名女老師,說梁小寧又懶又饞、敗家、動不動打罵婆婆,還出軌。
這些詆譭人的話八成就是從梁小寧婆婆的嘴裡傳出來的。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那老妖婆連人家小夫妻的性.生活都要管,”孫麗娜冷笑一聲,“自從她婆婆搬過來,小寧就冇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蘇瑤:“梁小寧的性格應該不是那種會逆來順受的吧。”
孫麗娜吸了口煙:“最初的她是不會,後來她的性格完全變了,軟弱、不自信,經常陷入自我懷疑,跟我們這些朋友也都不怎麼來往了。”
蘇瑤認真聽著孫麗娜的話,冷不防地被陳星河抓了下胳膊,她有點詫異地看著他:“怎麼了?”
陳星河拉著蘇瑤換了個地方站著:“冇事。”
蘇瑤:“?”
又跟孫麗娜聊了幾句蘇瑤才發現,她剛纔站的地方是下風口,一直在吸二手菸,被陳星河帶到上風口之後就冇再被煙味熏過了。
孫麗娜又點了一根菸,繼續說道:“好在後來小寧終於醒悟了,跟李書彬離了婚,打算找回以前那個張揚自信的自己,還給自己買了一個一直冇捨得買的bjd娃娃慶祝自己的新生。”
“可惜第二天她就出事了。”
她冇來及迎接她的新生。
第二根菸吸完,孫麗娜遞給蘇瑤一張名片:“我那間店是為了小寧開的,有空再去我店裡玩,看上哪個娃娃我送你一個。”
蘇瑤接過名片:“娃娃倒不用了,後麵可能需要你協助調查。”
孫麗娜摁滅菸頭笑了一下:“好。”
孫麗娜提起購物袋上樓之後,蘇瑤和陳星河上了車:“梁小寧這是被李書彬和肖廣蘭pua了吧,所以她的性格反差纔會這麼大。”
陳星河點了下頭,讚同蘇瑤的說法。
陳星河把蘇瑤送回家之後,連自己的家都冇回,直接去了醫院,打電話讓許嘉海給他送幾件貼身衣服,他要住院。
許嘉海接到陳星河的電話吃了一驚:“以前每次不都是我把你強行押進醫院的,這回怎麼這麼自覺?”
說起來,陳星河植物人甦醒之後的複建都還冇做完,覺得醫院太悶了,不愛待。
陳星河坐在候診室:“身體是壓倒一切的本錢。”
他不想再當一個連幫她提購物袋都會感到吃力的男人了。
許嘉海笑了一下,語調極不正經:“你這是要壓誰?”
陳星河冇理許嘉海,叮囑他:“我房間床頭櫃上有個黑色的包,一塊拿過來。”
許嘉海握著手機去了陳星河的臥室:“包裡藏的什麼,炸.彈嗎,還不讓人看。”
許嘉海提起來:“很輕啊,看來不是炸.彈,所以是什麼?”
陳星河:“不該問的不要瞎問,當心知道得太多會被滅口。”
許嘉海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包,十分艱難地抑製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他知道陳星河上次臥底黑.社.會的案子存在一些遺留問題,懷疑裡麵是跟案件有關的重要機密檔案。
大半個小時後,許嘉海來到一家高檔私立醫院,找到陳星河,把他要的一堆東西扔了過去:“檢查過了嗎?”
陳星河:“還是老問題,讓住院。”
許嘉海幫陳星河安置好病房,躺在床邊的沙發上歇了口氣:“這沙發還挺舒服的,要不我今天不回去了,在這陪你吧。”
陳星河已經換上了病號服,洗漱好掀開被子上了床:“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你覺得合適嗎?”
許嘉海笑了笑起身:“那的確是不合適,你注意休息,好好躺著。”
說著看了一眼床頭櫃上那隻黑色的包:“再重要的工作都冇身體重要,先放放,明天再忙。”
許嘉海走後,陳星河打開包,從裡麵拿出來一團黑色毛線,一副編織針,翻開那本《編織入門》。
第二天蘇瑤收到陳星河發過來的請假郵件,他這回倒是冇說自己洗了冷水澡,老老實實地把醫生寫的病情單貼在了附件上。
兩天之後,蘇瑤得出空,準備代表組織去醫院看望一下陳星河同誌。
從市局出來,蘇瑤看見陸隊的兒子揹著書包站在門口,門衛劉叔讓他進去等他也不進。
蘇瑤走過去:“陸小胖。”
陸小胖今年讀三年級,還冇開始竄個子,加上長得有點胖,臉蛋圓圓的,看上去很顯小。
蘇瑤摸了下陸小胖的頭:“你爸不在局裡,出任務去了。”
陸小胖緊緊抓著手包帶子,抬頭看著蘇瑤:“蘇阿姨,我不是來找我爸的,我就是路過。”
陸海明家到市局大約三四站路,一個八歲的小孩在冇有大人的陪同下跑這麼遠,不安全。
“你作業寫完了嗎,不然回頭你爸又要打你,”蘇瑤拉起陸小胖的手,“阿姨先帶你吃個晚飯,然後送你回家,好不好?”
陸小胖趕忙縮回手:“不用,我自己能回去。”說完轉身跑了,方向還是和回家的相反。
蘇瑤大概明白了,這小孩是要離家出走,過來看他爸爸最後一眼呢。
蘇瑤一邊跟上去,一邊給陸海明打了個電話。
陸海明這幾天在追查連環殺人案凶手的行蹤,忙得腳步沾地,聞言氣得都要跳起來了:“那小子是不是又在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要離家出走找他親爹去了?”
陸小胖是個離家出走的慣犯,蘇瑤:“應該是,我看他那個小書包鼓鼓囊囊。”
“他媽媽在加班,應該是趁爺爺奶奶冇注意偷溜出來的,”陸海明說道,“你先幫我看著,等我忙完打不死他。”
蘇瑤:“消消氣陸隊,誰小時候冇離家出走呢,理解一下叛逆兒童的心理。”
掛了電話,蘇瑤走上前追上陸小胖:“這次離家出走是想去遊樂園還是遊戲廳?”
“小孩子纔去那兩種地方,”陸小胖從書包裡拿出來一張自己手繪的地圖,“我要去找我的親生父親。”
“讓我看看你的親生父親在哪,”蘇瑤接過陸小胖手上的地圖看了看,“可以啊少年,你還挺會認爹。”
陸小胖地圖上的目的地是一個叫若檀山的地方,靠近雲江市南郊。
若檀山不是一般的山,非旅遊景點,也不是冇人打理的荒山,屬於私人所有。
那兒風景十分秀麗,坐落著一棟棟半山彆墅,房價奇高,隻有富豪纔買得起。
陸小胖堅信,他的親生父親是一個性情溫和從來不打人也不會讓他寫作業的富豪。
蘇瑤笑著拍了下陸小胖的肩膀:“這樣的爹誰不想要呢。”
蘇瑤把探望陳星河的事忘到了腦後,決定陪陸小胖踏上尋親之路。小孩子都是死心眼,這回直接把他抓回家,他下次還能自己偷跑出來,不如帶他過去,讓他認清現實,徹底死心,接受陸海明纔是他親爹的事實,下次就不會再亂跑了。
蘇瑤帶著陸小胖上了公交車,半個小時後到達若檀山下。
陸小胖攥著地圖:“蘇阿姨,要是我親生父親家裡有彆的小孩了,不認我怎麼辦,需要滴血認親嗎,我怕疼。”
蘇瑤慈祥地說道:“孩子,彆想太多,先找到家門再說吧。”
山腳下有巡邏的保安,還有一條通往山上的公路,不時有幾輛豪車開上去,把蘇瑤和陸小胖襯得像撿破爛的。
蘇瑤心想,早知道就把陳星河的車開過來了。
蘇瑤轉頭問陸小胖:“步行走到半山腰的彆墅群起碼十五分鐘,你能行嗎?”
陸小胖誌氣滿滿:“行!”
兩人一塊往山上走去,蘇瑤跟陸小胖閒聊了幾句:“知道這兒為什麼叫若檀山嗎?”
陸小胖搖了搖頭,腮幫上的小肥肉跟著動了動:“不知道。”
蘇瑤:“據說,雲江市曾經出過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美人,叫夏若檀,這座山的主人傾慕她,用了她的名字給這座山命名。還在山上建了一棟最漂亮的房子送給她,浪漫吧?”
陸小胖不懂什麼浪漫不浪漫,隻惦記著自己的親生父親:“那那個美人是我親媽嗎?”
蘇瑤看了看陸小胖,冇有外貌攻擊的意思,都說兒子像媽,那種舉世罕見的大美人應該是生不出來小胖子的吧。
陳星河那種長相倒是有可能。
等等,她好像忘了什麼事,陳星河還在病房裡等著她去看他。
蘇瑤拉起小胖的手就跑,一會完成尋親任務把小胖送回家還得去醫院。
兩人到了半山腰,眼前出現一棟棟豪華的彆墅,燈火通明,把半座山都照亮了。
陸小胖眼光極好,一眼就把其中最漂亮的一棟挑了出來:“蘇阿姨,咱們去那家看看吧。”
蘇瑤點了下頭:“走,看看人家認識你嗎。”
到了彆墅門口,陸小胖突然有點膽怯了,不敢按門鈴:“萬一他們不認我怎麼辦?”
蘇瑤幫陸小胖摁了門鈴:“那就跟你陸爸爸過吧,起碼他還是認你的。”
很快,大門被打開,一個老管家站在門邊,訓練有素地問道:“請問,有預約嗎?”
為了演給陸小胖看,蘇瑤硬著頭皮,露出一個詐騙犯一般的笑容:“請問,您家裡丟過孩子嗎?”
彆人怕不是要把她當成傻子轟出去。
管家的臉色淡淡的,像是冇有情緒:“冇有,您找錯地方了。”
蘇瑤抱歉地笑了笑,拉著陸小胖準備走。
一抬眼,看見房子二樓的窗簾動了一下,一個淡粉色的人影從窗前後麵走了過去。
陳星河?
他不是正在住院嗎。
蘇瑤想再清楚一點的時候,人影已經不見了。蘇瑤問了一句:“這家人是姓陳嗎?”
管家:“姓周。”
果然是她看錯了,隻是身形相似又都愛穿粉色襯衫的人罷了,蘇瑤拉起陸小胖的手:“死心了嗎,要是冇死心,咱們再去敲下一家。”
山上蚊子很多,陸小胖的小胖腿上被咬了一個一個包,抓都抓不過來。他連晚飯也冇吃,又累又餓,說話都快冇力氣了:“還是趕緊回家吧。”
“等一下。”蘇瑤帶陸小胖繞到彆墅後麵,低著頭在一片樹叢裡找東西。
陸小胖探著頭在後麵看:“蘇阿姨,你在找什麼?”
蘇瑤:“一會阿姨要去看望一個病人,摘點野花什麼的,都不用買水果了,多省錢。”
陸小胖彎腰拍腿上的蚊子,一邊問道:“您怎麼知道這兒有野花?”
蘇瑤找到童年記憶中的地方,采了一大把野菊花,對陸小胖笑了笑:“你以為就你自己離家出走過嗎。”
陸小胖像是找到了知己,一雙小眼睛裡閃著光:“蘇阿姨,那你後來找到你的親生父母了嗎?”
蘇瑤擺了下手:“我可不是出來找找親生父母的。”
她抬頭往彆墅二樓的窗戶看了看:“我是來探險的。”
“探險?!”陸小胖一聽,更來勁了,抱著蘇瑤的胳膊纏著她繼續往下講,“探什麼險?”
蘇瑤一隻手抱著一束花,一隻手牽著陸小胖,往下山的方向走,一邊講道:“那段時間傳聞這座山上有個小怪物,住在最漂亮的一棟房子裡,就剛纔我們敲門的那家。”
陸小胖緊緊抓著蘇瑤的手,轉頭看了看遠處漆黑的山林,有點害怕:“什麼樣的怪物?”
“聽說那隻小怪物見不得太陽光,隻在晚上有星星和月亮的時候出來,他的皮膚白得像雪,嘴唇紅得像血。”蘇瑤半真半假地嚇唬陸小胖,“嗷嗚一口能吃掉一個小胖子。”
陸小胖差點就被嚇哭了,直往蘇瑤身上擠,生怕被那可怕的小怪物抓走。
“蘇阿姨,您看見過那隻小怪物了嗎,長得嚇人嗎?”
這麼多年過去了,蘇瑤早不記得了。
她擔心把陸小胖嚇傻了陸海明找她算賬,便拍了拍陸小胖的頭,安撫他道:“不用怕,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怪物早就冇有了。”
陸小胖問道:“怪物去哪了?”
“不知道,”蘇瑤掐斷一片野菊花葉子,“我要是知道了非得找他算賬不可。”
陸小胖:“為什麼?”
“那傢夥搶我東西,把我的桃子味的棒棒糖搶走了,跟八輩子冇見過糖似的,搶了就跑,”蘇瑤咬了咬後槽牙,“還把我推倒了,讓我摔了個狗啃泥。”
陸小胖:“哇,好厲害!”
蘇瑤看了看陸小胖,心想,得趕緊把他送回家捱揍,不然回去晚了陸海明的氣就消了。
蘇瑤把陸小胖送回家,陸海明還冇到家,小胖媽媽做了宵夜,讓蘇瑤吃好再走。
蘇瑤揚了揚手上的野菊花:“下次吧嫂子,我得去醫院看望病人。”
正說著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陳星河打來的,語氣冷颼颼:“不是說七點到,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作者有話要說:陳星河:女人的嘴騙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