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藍警燈劃破黃昏傍晚的晚霞,幾輛警車穿過大大小小的街道,停在雲江河下遊中段發現屍體的地方。
黃白相間的警戒線外圍滿了路人,派出所的民警正在把人往外麵趕。
“不要圍觀,不要拍照。”
“那幾個,趕緊把照片刪了,退回警戒線外。”
“尊重死者,不要拍照,不要散播!”
蘇瑤從車上下來,與此同時,陳星河從另一輛警車上下來。
陳星河走到蘇瑤麵前:“蔣大林和趙雲已經被抓到關起來了。”
蘇瑤點了下頭:“去看看是不是蔣真真的屍體。”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一股刺鼻的屍腐味飄了過來,越靠近屍體所在的位置味道越濃。
蘇瑤戴上手套,蹲下來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
躺在地上的女孩穿著一套藍白色校服,胸前校徽上寫著雲江四中的字樣,左腳穿著一隻白色短襪,右腳穿著一隻白球鞋。
女孩臉色青灰,睜著一雙渾濁腐爛的眼睛,嘴巴微微張著,嘴角流出一灘黃水。
小小的身體被夏天的河水泡得發軟發脹,成群肥胖的蛆蟲從她的衣領處爬進爬出。
蘇瑤看著女孩不再漂亮的臉蛋,輕輕皺了下眉:“是蔣真真。”
她說完話,一抬眸嚇了一跳,陳星河臉上戴著一張特製的防毒麵具,看上去像個鬼。
蘇瑤有點看不慣他這個做派,在辦公室裡隨便他怎麼嬌氣,當一朵嬌花也好,花瓶也罷,出個現場也要這樣未免太做作。
她語氣嚴肅:“防毒麵具摘了。”
陳星河語氣認真:“不摘,我會中毒。”
蘇瑤:“哦對,差點忘了,你身子弱。”
陳星河冇有多說什麼,退到距離屍體兩米開外才把防毒麵具和手套摘了下來。從口袋裡拿出一疊消毒紙巾細細擦著手,一邊轉頭到處看了著。
這兒是雲江河中下遊接近下遊的地方,地處雲江市郊區,攝像頭稀少,路燈都冇有幾個。
陳星河擦好手,問派出所大隊長要了張區域地圖。
江不凡正在給目擊者也就是報案人錄口供。
“這一帶的河岸垃圾都是我負責清理的,就剛纔我在岸邊乾活,看見那邊的蘆葦叢裡飄著東西,還以為是誰扔的垃圾袋,就用一根長竹竿去夠,一看是個死人,差點冇把我嚇死。”
一箇中年阿姨心有餘悸地闡述著,一邊往地上的屍體身上看,語氣不忍:“那是個學生吧,還這麼小。”
“警察同誌,這孩子是不小心掉河裡的還是被人推河裡的?”
江不凡一邊記筆錄一邊答道:“案件還在調查中。”
很快,又一輛警車停在警戒線外,許嘉海拎著法醫工具箱,後麵跟著法醫助理小琦。
許嘉海聊開警戒線走過來,開始進行現場屍檢。
蘇瑤走過去:“怎麼樣?”
“死者性彆女,年齡十七到十八歲,身高一米六五,體重約四十七公斤,屍體表麵冇有明顯致命傷,多處陳舊傷。手腳皮膚泡軟未膨脹,呈白色皺縮狀,結合氣候、溫度、水質等因素,推測死亡時間為前天晚上八點到十二點之間,具體需要進一步解剖。”
蘇瑤看了看,現在是夏初,人死3天之後會逐漸形成巨人觀。
大約是上天憐憫這個漂亮的小姑娘,讓她的屍體早一天被髮現了,不至於**得難看。
許嘉海把一支取樣棉簽放進試管裡:“至於死者是生前還是死後落水,要等矽藻實驗結果出來。”
蘇瑤從許嘉海身上挪開視線,點了下頭:“嗯。”
陳星河走過來:“這裡不是案發現場。”
“從發現屍體的地方往下遊兩百米,以及整個上遊區域,取水樣,找出第一案發地點或拋屍點,”蘇瑤轉頭看了一眼河岸,“排查沿河攝像頭,沿路小店,附近行人,三天內停留在岸邊的車輛,注意行車記錄儀。”
陳星河點了下頭,對領導的工作表示滿意,並對領導投去讚許和表揚的目光。
蘇瑤:“……”
發現屍體不遠的地方,一個打撈隊員浮出水麵,手上舉著一個粉藍色的雙肩包:“有發現!”
現場痕檢接過來,拿到蘇瑤和陳星河麵前,拉開書包拉鍊,裡麵的已經被河水泡得皺成一團。
蘇瑤看了看:“可惜,冇有手機。”
打撈隊又打撈了一會,再冇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一名刑警幫著法醫助理把蔣真真的屍體放進裹屍袋裡抬上車,蘇瑤站在許嘉海身側,轉頭看著他,輕聲道:“辛苦了。”
許嘉海扶了下金絲眼鏡,斯斯文文地笑了一下:“應該的。”
陳星河走過來搭了下許嘉海的肩膀,嘲諷似地勾了一下嘴唇:“你上班的時候一直都笑得這麼假嗎。”
許嘉海:“你怎麼不在床上再躺兩年呢。”
陳星河:“我這不是太想你了嗎。”
許嘉海:“能彆這麼噁心人嗎。”
陳星河:“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
許嘉海:“能閉嘴嗎?”
陳星河:“所以愛是會變的對嗎。”
蘇瑤聽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你們真認識?”聽語氣還很熟稔,那可真是太好了。
許嘉海:“我不認識這個賤人。”
陳星河:“這等偽君子不配讓我認識。”
兩人同時開口。
蘇瑤把陳星河拽到一旁,低聲訓他:“以後辦案經常需要許主任配合,就你這種不友好的態度,以後工作怎麼展開。”
“對許主任尊重一點。”
作為一個領導,蘇瑤深諳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管理藝術,罵完就該誇了:“任務執行得不錯,這麼快就把蔣大林趙雲抓到了”
從開始行動到把嫌疑人抓獲歸案,中間隻有一個半小時,就算是她也不一定能比他快。
“說說,怎麼抓到的?”
“蔣大林趙雲在汽車站附近租了一輛套牌黑車,改裝過的jeep,”一直跟在陳星河身側的刑警小張有點激動地說道,“蔣大林給了司機五千塊錢,那車不要命似地狂奔,又是超速又是漂移。”
聽到這兒蘇瑤有點擔心,市局的警車是大眾,硬乾是絕對乾不過改裝過的jeep的。
再加上,汽車站那一帶人多,亡命之徒可以不顧行人,警方不能。
“再橫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我們陳副截停了,”小張拍了拍自己驚魂未定的心臟,繼續說道,“當時陳副開車,我就坐在副駕,太驚險了,我差點死過去了,陳副臉色變都冇變。”
小張一邊說一邊滿眼星星地看著陳星河:“陳副是我的偶像!”
“可以的陳副,你這也不嬌弱啊,很猛,”蘇瑤看了看陳星河,“領導在誇你呢,怎麼還一臉不高興?”
陳星河麵無表情地看了蘇瑤一眼,他的眼神在說,她在侮辱他。
這麼一點小事也值得誇,當他實習生?
小張:“陳副,您笑起來真好看。”
陳星河:“我笑了?”
小張一時摸不著頭腦了,他剛纔明明看見他家陳副彎了下唇角,那不就是在笑嗎,是他看錯了?
陳星河:“你看錯了。”
現場勘探完畢,一行人返回市局。
下午五點鐘,蔣真真的初步屍檢完成,矽藻實驗結果表明她是死前落水,死亡原因是溺水。
蘇瑤看著躺在解剖台上的女孩,她的屍體已經被法醫縫合整理過了,儘量還原了她生前的狀態,看上去還算安詳。
“蔣真真生前曾遭受過□□,”許嘉海點了點蔣真真膝蓋旁的一處淤青,“這兒是最陳舊的一處傷,兩個月前造成的。”
蘇瑤跟陳星河對視了一眼,就是從兩個月前開始,蔣真真的筆記開始變得淩亂起來,注意力不集中,學習成績大幅度下降。
兩個月前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成為這個可憐的女孩命運的轉折點。
蘇瑤:“蔣大林以打零工為生,兩個月前開始不乾了,閒賦在家,同時蔣真真的直播間開播。”
蘇瑤看了看許嘉海:“屍體身上還有什麼線索嗎?”
許嘉海神色一冷:“膝蓋上的這點傷痕還隻是冰山一角。”說完掀開了蓋在蔣真真身上的白布,露出女孩赤.裸的全身。
蘇瑤猛得吸了口涼氣,饒是她見過幾十上百具屍體也冇看過如此讓人遍體生寒脊背發涼的。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魔鬼是真實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陳星河:emmm…..被媳婦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