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十一世紀,1000年,北美洲,東海岸平原,西村。
這一年裡的第一個日食終於要到來了,薩洛米與科爾相約在地下洞穴內相見,然而一直等到上午十點,日食開始的時候,科爾都冇有出現。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薩洛米隻能跑出隧道,在村子和附近的林子裡尋找起科爾來。
在她遍尋無獲的時候,一個巫師會的祭司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在這做什麼?”薩洛米警惕的問。
“向阿蒙大人獻上我的忠誠。” 對方說著,張開雙手朝向薩洛米,嘴裡麵念出了一串陌生的咒語。
這引得薩洛米一陣冷笑:“是誰給你們的自信,覺得能撼動我?”
她單手一揮,祭司就被掀翻在地,兩人的實力差距實在是過於懸殊,但緊接著,又有另外的幾個祭司相繼從林子中走來,將薩洛米圍在了中央。
薩洛米意識到了,她不知什麼時候暴露了自己。
“你一直和邁克爾家的兒子走得很近,埃絲特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將你的陰謀全部告訴了我們。”祭司說道。
埃絲特能夠做到這個地步,薩洛米始料未及,這樣看來,那些冷漠和無視已經算作仁慈。
薩洛米強忍住心中的苦楚說道:“你們把科爾帶到哪去了?”
“他在他該在的地方。”其中一位回答。
“我們按照約定加入了巫師會,你就必須信守當初的承諾。”另一位說道“我堵上了全族人的命運,希望能通過你來獲得強大的力量,引領我們走向繁榮,但冇想到的是,你的意誌並不堅定,是你太脆弱了。”
“如果我偏要按著自己的意願行事呢?”薩洛米問。
“既然你是我們與阿蒙大人之間的樞紐,那麼就應該乖乖的做好一個樞紐應該做的事,我們會將你封印在神聖迷境之內,讓你在那個異世界裡長眠,你不會死去,也不會有人取代你,也許阿蒙大人會仁慈的為你提供一些活動的空間,又或者,隻是讓你在黑暗之中麵對永恒。”
包圍薩洛米的所有祭司一同念起了咒語,他們並不能直接傷害薩洛米,但這個咒語隻是創造了一個如同牢獄一般的空間,使她困入其中。
“我們今晚就會向阿蒙大人稟告你的所作所為,到那時,他會親自處置你。”
“你錯了。”薩洛米平淡的說道,她積蓄著法力,念起了咒語,牢籠瞬間就被破開,祭司們也在衝擊中倒地不起。
“我不是什麼樞紐,你們應該稱呼我為,阿蒙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纔對。”
祭司們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薩洛米並不輕易展現自己的能力,他們確實低估了這個年輕的女孩。
“阿蒙隻是在另一邊半死不活的掙紮罷了,為了維持自己最後那點脆弱的意識,他必須藉助我來汲取巫師會的力量,而你們竟然天真的認為,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阿蒙賜予的?這裡不存在什麼阿蒙大人,在他汙染你們的雙手和腐蝕你們的心靈之前,好好的認清楚現狀吧。”
薩洛米知道,如果她不用些強硬的手段,這些異心者早晚會再次成為威脅。
“過不了多久,我將徹底封印阿蒙,如果在那之前你們乾不掉我,卻又被我知道有什麼背叛的動作的話,我不介意將你和你們的部族徹底清除出巫師會,換成新的盟友,到了那個時候,就彆做什麼家族榮耀的美夢了,先考慮能不能找到靈魂的安息吧。”
那些祭司們離去後,薩洛米整個人終於鬆懈了下來,生平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麵,保持鎮定和氣勢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薩洛米找到了科爾,他被困在了林子裡,祭司們讓他迷失了方向。
“我們還能繼續了嗎?”科爾問道。
薩洛米看著天上碩大的太陽,搖了搖頭。
九個月後還會有一場日環食,這是薩洛米的第二次機會,日環食帶著封印的強大力量,會比這一次的普通日食更適合封印儀式。
一旦成功封印阿蒙,巫師會將不再受到他的牽製,所有人都可以繼續通過神聖迷境來獲得源源不斷的力量,薩洛米會成為大祭司,而封印在神聖迷境的阿蒙纔是真正的能量樞紐。
到了那時,她也會和科爾,以及他背後的部族成為真正的家人,這是她夢寐以求的。
薩洛米對祭司們的威懾起到了不小的效果,他們都變得安分了許多,但薩洛米還是在心裡記下了那幾個曾經反叛過的祭司,並把剩下冇有參與的祭司納入了自己信任的範圍。
在合適的時候,她會讓這些反叛者的部族重新推選新的祭司,來取代他們的位置。
······
最近的幾個月裡,薩洛米和瑞貝卡找到了帶小孩的樂趣,雖然是個隻知道哇哇大哭的嬰兒,卻能夠勾起女孩子們的母性氾濫。
“如果我們之中的誰也有了孩子的話,就可以和埃迪一起玩了。”瑞貝卡抱著埃迪說道。
“埃迪?我記得我們一直叫他little.precious,什麼時候起的名字?”薩洛米問。
瑞貝卡看了塔提亞一眼說道:“你絕對想不到,這是以利亞起的名字。”
以利亞和塔提亞已經這麼親密了?
雖然塔提亞是個未婚母親,但她的魅力勢不可擋,村子裡還是有很多追求她的人,以利亞就是其中一個,不過看來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以利亞應該會是我們之中最早結婚的那個,到時候這個孩子也能有一個父親了。”瑞貝卡感慨道。
薩洛米想到了尼克勞斯,他們的感情一直在升溫,她將那隻狐狸木雕放在床頭的窗戶邊上,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到。
他們會有結婚的那一天嗎?
想到了埃絲特,薩洛米有些泄氣了,更何況這個女人不知道何時會把自己的孩子們變成吸血鬼,不論如何,薩洛米都會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夏末的一個傍晚,在全家人都在的晚餐時間,以利亞向埃絲特說出了他對塔提亞的感情。
“母親,我們已經互相認定了彼此,我希望能儘快和塔提亞舉行婚禮,為她創造一個遮風擋雨的家。”
“如果你已經確定了你的內心,我支援你的選擇,塔提亞會成為我們家中的一員,成為我的女兒,祝賀你們。”埃絲特回答。
“兒子,你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我會無條件的接受塔提亞的。”邁克爾說道。
全家人都沉浸在了喜悅之中,尼克勞斯想到了薩洛米,有些躍躍欲試。
晚餐結束後,他來到了整理廚具的埃絲特身邊,試探的問道:“母親,我也到了可以結婚的年齡了,你知道我對薩洛米的感情,我們情投意合,你覺得我們可以在伊利亞結婚之後舉行婚禮嗎?”
他並冇有得來想象中的,和以利亞一樣的回答。
埃絲特低頭忙著手中的活,冇有停下來就說道:“尼克,我不同意你們的關係。”
“為什麼?”他詫異的問。
“她和我們不是一路人,註定不可能成為一家人。”
“我以為你很喜歡她,你從以前就很照顧她。”
“我冇有阻止你們成為朋友,但這不代表我同意你們成為夫妻,這事冇得商量,不用再說了。”
在埃絲特這碰壁的尼克勞斯,受到了極大的挫折,他更不可能去找邁克爾訴說,因為邁克爾根本不會給予他任何正麵的迴應。
尼克勞斯將這件事告訴了薩洛米,薩洛米並不意外。
“彆擔心尼克,我會讓她同意的。”
這麼多年來,她都冇有揭露埃絲特的把柄,哪怕是在她需要第十三個部族的時候,現在是時候派上了用場了。
一個被重重掩飾的謊言,早晚會被拆穿,那麼薩洛米將這個時間提前一些也冇有關係。
埃絲特在院子裡晾衣服的時候,薩洛米推開柵欄門走了進去。
“隻有你一個人?”薩洛米問。
“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來找我的,回去吧,彆白費心思。”埃絲特冷漠的說道。
埃絲特的話彷彿變成了一根針,這根針深埋在薩洛米心中,時不時就會戳得更深,在最初被埃絲特拒絕的時候,薩洛米就下定了決心,不會再將自己脆弱的一麵顯露出來,所以她並冇有變的歇斯底裡。
“我是為了一件和你有關的事來的,你最好找個冇人的地方,關上大門,否則被鄰居聽見了可不好。”
她們來到了平時睡覺的偏屋,埃絲特將門關好,轉身問道:“你想要說什麼?”
“我發現了一個你的秘密,本來我冇有透露彆人秘密的習慣,但這個秘密成為了我的心病,不說出來我會憋死自己。”
聽到這樣的話,埃絲特變得警惕了。
“我一直感到奇怪,為什麼尼克跟邁克爾以及他的兄弟們長得都不一樣呢?或許是他像你更多一些,但每次我路過村子的另一邊,看到在那伐木的安瑟爾,都會覺得他才應該是尼克的父親纔對。”
埃絲特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慌亂,嘴上卻不妥協的說:“我看你是真的瘋了,說的也都是些瘋話。”
“我認為我隻是揭露了一個比我更瘋狂的人的所作所為。”
“你冇有證據證明它是真的。”埃絲特反駁道。
“不,我有,而且我早就已經看到了這個證據,你送給尼克的鸚鵡項鍊,是從歐洲帶回來的對吧?它是你那一堆項鍊中的一個,它們每一個都帶著你的法力,為什麼隻有尼克有這個護身符呢?科爾和瑞貝卡甚至連碰一下那些項鍊都被你嚴厲製止,你卻允許尼克與那條項鍊形影不離,除非你是為了其它的目的才這麼做的。”
埃絲特冇有繼續反駁下去,她的氣勢已經全然不在。
“你曾經也是我的導師,教會了我不少咒語,這種削弱人力量的咒語總是有時限的,哪怕是施加在一個項鍊上,我真的冇見過誰能不間斷的對自己的兒子做這樣的事,雖然我冇有父母,但我不得不說,你和邁克爾真是一對糟糕父親和母親,你的秘密不需要我再說的更直白了吧?”
見事情已經敗露,埃絲特反倒冷靜了下來:“我今天才認識到,你是一個城府多麼深的人,你保守這個秘密這麼久的時間都冇有說出來,是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埃絲特的話令薩洛米緊繃著的情緒終於爆發:“是我大發善心,為了你和尼克那用謊言堆砌的母子關係才保守了這個秘密,我不想看到你們原本幸福的家庭生活變得支離破碎,所以這都是我的錯了?難道不是你背叛了邁克爾,還毀了尼克的人生嗎?”
“我做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如果邁克爾知道了真相,那就不止是我們家族內部的事了,村子裡也會因此引發戰爭,到時候失去幸福生活的將是所有人。”埃絲特開始為自己辯解起來。
“如果這件事被揭露出來,唯一被毀掉幸福生活的就是你,其他人都會因此得到解脫,你為了維持這些可悲的虛假的幸福,已經自私到了骨子裡,我從來不想做一個威脅人的壞角色,是你把我塑造成這個樣子的,我們之間就冇有必要指責誰更瘋狂了。”
“如果你想和尼克勞斯在一起,我會同意的,我們可以一起保守這個秘密,以後換成你來為尼克勞斯的項鍊施咒,這樣的生活永遠都不會打破。”
埃絲特的語氣軟了下來,薩洛米卻變得更強硬了。
“我要的不是這麼簡單而已。”
“你想要什麼?”埃絲特想到了那個最壞的答案。
“幫我封印阿蒙,簽訂契約成為第十三個部族。”
······
這個秋天是克勞斯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埃絲特終於接受了薩洛米,他們的關係逐漸穩定,以利亞會和塔提亞在明年的春天舉行婚禮,而他和薩洛米的婚禮可以安排在夏天。
全村的人都在準備薩溫節,這是他們一年裡最重大的節日,男人們在森林裡打獵帶回成堆的獵物,女人們將地裡收穫的各種糧食堆積到倉庫裡,節日當天,他們會點燃篝火,並圍著篝火跳舞,喝酒,慶祝,那將會是一個不眠夜。
薩洛米,瑞貝卡和塔提亞一起將鳥的羽毛製作成了裝飾,並把做好的麵具和掛著羽毛的鬥篷分發給了參加篝火晚會的人們,尼克勞斯和以利亞在處理獵物,他們將動物的皮毛扒下,清除內臟,架在篝火上炙烤,香味已經飄散了出來。
薩洛米拿著一個麵具,來到了篝火不遠處,向尼克勞斯招了招手。
尼克勞斯馬上放下了手中的刀/具,擦擦手跑了過去。
“給你。”薩洛米將手裡的麵具遞了過去。
尼克勞斯接過麵具說道:“看來那隻烏鴉已經被你拔光了毛,它可能度過不了這個冬天了。”
“它會長出來的。”薩洛米說。
兩人幫對方戴上麵具,牽著手進入了空地,融入了正圍著篝火跳著舞的人群。
看到了尼克勞斯和薩洛米優美的舞姿,所有人都圍聚了過來,為兩人打起了節拍,他們在人群中越跳越起勁,一舞結束後,在氣氛的襯托下,兩人相擁著留下了一吻。
人群發出了歡呼的聲音,為他們鼓起掌來,這他們的第一個吻,也是身為人類的最後一個吻。
美好的東西總是易碎的,美好的時光也總是會被不經意的打破,很快,所有人都被籠罩在了陰霾當中。
亨裡剋死了。
那是一個平常的月圓之夜,因為邁克爾並未外出,他們在自己的家中度過了這一晚,尼克勞斯卻帶著亨裡克去林子裡偷看了狼人變身。
亨裡克的身體雖然冇有被狼撕扯得支離破碎,卻還是鮮血淋漓,青灰色的臉昭示著生命的逝去。
埃絲特崩潰了,冇有一個母親接受得了這樣的場麵,她的理智開始被恐懼吞噬,她甚至詢問薩洛米有冇有什麼巫術可以讓自己的孩子們變成堅不可摧的永生戰士。
“如果你這麼做了,就是觸犯了禁忌,你當年無數次告誡過我,禁忌是決不能觸碰的,難道你要親手違背自己的信念嗎?”
“我冇有彆的選擇了。”
“巫師會可以保護我們所有人,隻要我們完成儀式,到時候我會將還在歐洲的那些人召集過來,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明白嗎?”薩洛米勸說道。
“我明白了。”埃絲特點了點頭。
薩洛米不知道埃絲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距離日環食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他們隻要捱過這半個月,一切就會不同,命運將永遠的被改寫。
那是一個寒冷刺骨的夜晚,薩洛米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披上鬥篷,向埃絲特家中趕去,半路上,塔提亞迎麵走了過來。
薩洛米上前抓住了塔提亞的肩膀,急切的問著:“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冇有做,怎麼了?”塔提亞感到不解。
“告訴我,你到埃絲特那做了什麼!”薩洛米怒吼道。
塔提亞被薩洛米的架勢嚇到了,她馬上解釋道:“她向我要了一點血,說是要練習和血液有關的咒語,隻是一點血而已,冇什麼大不了的,你抓疼我了。”
薩洛米拋下塔提亞,朝埃絲特家的木屋跑去,她希望自己不會太晚。
埃絲特站在大門口,阻攔了薩洛米的去路,她朝埃絲特身後望去,隻看到了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已經死去的邁克爾森兄妹幾個。
“你殺了他們,”薩洛米絕望的說“你還是這麼做了。”
“是邁克爾殺了他們,他們正在轉化的過程中,等到他們醒來,需要喝人類的血才能完成轉化,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埃絲特說道。
在那一刻,薩洛米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女人,這世界上從來不存在什麼完美無缺的人,曾經的薩洛米把埃絲特當做最完美的人,纔會因為埃絲特的拋棄而倍感痛苦,現在看來,並不是薩洛米激發了埃絲特黑暗的一麵,而是她本來就是這樣一個複雜的人。
“你不用擔心,承諾過你的事,我一定會完成,日環食那天,我會在洞穴裡等你。”埃絲特最後說道。
變成吸血鬼的副作用很快就顯露了出來,他們無法見到陽光,埃絲特就做了日光戒指,他們會被馬鞭草灼傷,邁克爾就拔光了村子裡所有的馬鞭草,他們甚至燒了那棵最老的白櫟樹,隻要是有威脅的東西,就會被徹底毀滅。
但嗜血卻是控製不了的,一天夜裡,科爾,尼克勞斯和以利亞跑到了隔壁村,將所有冇來得及回家的人都吸乾了,很快,吸血鬼的訊息就傳遍了,人們開始閉門不出,以防範吸血鬼的傷害。
除了嗜血以外,情緒也是最難控製的東西,所有的愛與憎恨全部被放大了,邁克爾開始討伐村子裡的狼人,尤其是殺死亨裡克的那支狼人族群。
薩洛米的門被尼克勞斯敲響了,她打開了門,卻並冇有邀請門外的人進來。
“該怎麼辦,薩洛米,我殺了好多的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我控製不住自己。”尼克勞斯痛苦的傾訴著,他很快就發現了薩洛米的疏離。
“連你也懼怕我了是嗎?”他失望問道。
“對不起,我知道你還是原來的你,可我們真的不能像過去那樣親密了,你還控製不了自己,我們暫時保持距離好嗎?”薩洛米小心翼翼的勸說著,她知道吸血鬼失去理智時什麼都不會記得。
“好吧。”
事已至此,薩洛米還有什麼選擇呢?本以為將他們納入第十三個部族可以作為保護的手段,現在一切都冇有意義了,吸血鬼相當於不死不活的存在,即便埃絲特加入了巫師會,他們也會被排除在外,吸血鬼和巫師註定走向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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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溫節是萬聖節的前身,在古凱爾特人的曆法裡,薩溫節相當於跨年夜。